村里突然响起一声鸡鸣,意味着清晨将近,再过三两个小时,天就会完全亮明。 我脚步一停,继而加快上山的速度。 按照邪祖师的说法,白娘娘很厉害,在这方圆百里内,还没人能斗得过她。 即便是死人井里的那位,也只能占据地利,才能和她短时间抗衡。 当然,除了地利,自然也有天时这一因素。 而我们这次要做的,就是争天时。 死人井里那位被镇压了数十年,绝不会心甘情愿的乖乖待在井里。不然,原来的踞龙潭那地儿也不会那么大的阴煞和怨气。 无非是有封印镇压,她出不来罢了。 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势必趁着每晚深夜,子时之后,不断试图冲开封印。 一旦被她得逞,出来的那一刻,携带数十年积蓄的阴煞和怨气,哪怕是白娘娘也要避让三分。 可即便当阳石被掀开,死人井的封印仍旧很牢固,她想自己闯出来,至少还需要几十年。 而我要做的,就是帮她一把,祝她早点脱身。 来到死人井,还未踏入曾今踞龙潭的范围,我就能感受到汇聚与此的浓郁阴煞。 难怪能将这一块地儿完全化作绝地,简直阴森无比。 换做以前的我,只会觉得待在这里不自在,老是觉得凉飕飕的。 可现在我已经能看出不少东西。 这就是得了“法”的优势。 没有任何犹豫,我快步踏入绝地。 来到死人井边上,我探头往里一看,一股浓郁的煞气从井里涌出,瞬间拍得我头昏脑胀。 这就是这个时间死人井的可怕之处,只是往里看一眼,我就已经几乎没法呼吸。 而接下来,我得主动往里跳! 但我却没有任何犹豫。 我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绳子,一头系在旁边的丹阳石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而后我深吸一口气,纵身往里一跳。 迅猛的下坠速度,让我耳边呜呜作响,无边的黑暗将我吞噬。 没过两秒,噗通一声,我砸进水中。 一股极致的阴冷立马朝我身体里钻,顷刻之间,我就觉得四肢僵硬,血液凝固,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我狠狠打了一个哆嗦,牙齿冻得直打架,恨不能现在就顺着绳子往外爬。 可这才是个开始。 接下来,我还得主动往井底钻,找到那位的尸体,然后背出去。 这井水常年被阴煞浸染,早已变得阴寒刺骨,随便换个正常人,只要待上个三五分钟,非连人带魂儿冻成冰块不成。 我没敢耽搁时间,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耳边先是一阵轰鸣,继而变得死寂,只有我游动时划动水流的声音。 可渐渐地,我听到阵阵诡异的声音,宛如恶鬼在我耳边哀嚎惨叫,吵的我心神不宁。 这叫怨念缠心,一旦稍有差池,我就会被迷了魂,陷入幻境中,完全迷失方向。 到时候,别说找到尸体,就连我的小命都成问题。 我没敢分心,一直游到井底,不断寻摸尸体。 直到一口气撑不住,我才会浮出水面,换一口气。 就这样上上下下好几次,我的身体竟违和的暖和起来。 这并非是我开始适应,而是我的身体开始麻木,进而欺骗我的知觉。 再这样下去,我的动作会逐渐迟缓,寻尸的工作会变得更加艰难。 不过我没想着放弃,依旧一次次往井底扎。 这死人井,从外面的井口看,估摸着也就一丈宽,可深入其中后,我才知道它的真实大小。 不愧是从踞龙潭填出来的,里面的范围实在太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变得焦急。 这要是再找不到,等到天明,我就只能明晚再来了。 可这种事就该兵贵神速,要是被白娘娘察觉到,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我,甚至找个法子直接将我弄死在井里。 耽搁的越久,情况就越麻烦。 眼瞅着就要天亮,我心里叹息一声,想着最后再试一次。 我一头扎进水里,在陌生的水域寻摸着。 就在我快坚持不住,打算上浮的时候,脚尖突然踢到什么。 我伸手一摸,竟然是一双倒竖的腿! 与此同时,我隐约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不惊反喜,立马抓紧那双腿,使劲往外拔。 可或许是掩埋的时间太久,水底的泥沙淤积太多,这尸体仿佛生了根,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拔不动。 我一咬牙,直接用双手将淤泥刨开,打算将尸体挖出来。 好一番费劲,期间我又上浮了好几次,终于是将尸体从淤泥里挖出。 那尸体离开淤泥的瞬间,就主动漂浮而上。 刹那之间,漆黑一片的井底,明明没有半点光线,我却依然清晰的看到大片的猩红。 那猩红仿佛一团晕开的血,仔细一看,却是一件红色的袍子。 袍子之中,裹着一个双眸紧闭的女人。 这女人生的极为漂亮,此刻皮肤却白得发青,一头长发像水草一样四处蔓延,纤细的手指上,指甲长而锋利,看起来极为渗人。 这就是死人井的主人,几十年前跳入踞龙潭冤死的女人。 我喉咙耸动,仗着胆子游过去,一把抄起女尸,迅速往上浮。 来到水面,我大口呼吸几次,等气喘匀,将女尸背在身后,用绳子一系,就打算爬出死人井。 可无论我如何用力拽绳子,我发现我依旧泡在水里,半点没上去。 情况不对劲! 这种感觉,不像我力气太小,反而像有人故意在扯我后腿。 心里生出这个念头,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女尸。 对于这位,我心里一直挺尊敬,为了避险,我故意将她反着背,背贴着背。 这种背法,我自然没法看到她的表情。 她也真的像一具普通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可身上莫名的阻力却在提醒我,这怪事儿就是她自个儿闹的。 尝试几次后,我无奈祈求道:“姐姐,我求您再帮我一次吧。” 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不该胡闹。” 我心里一苦,却没法对她生气,只能说:“我知道三番两次打扰你很不应该,可我现在实在是没法子了。” 身后的女尸突然“活”了过来,她僵硬的抬起头,骨骼的摩擦声咯吱作响,像是几十年没运转的机械如今突然运作。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既然已经迈过最后那道坎,就该按照你爷爷的遗愿,好好活下去才对。为什么非要一头闯进灾祸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