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四面楚歌
赵构弃辇骑马,和屈平居中军调度,江伯严率五千兵马作前锋,李彩莲统辖后军辎重粮草。 沿途百姓听说皇帝御驾亲征打了胜战,纷纷夹道欢迎,有粮出粮,有钱出钱。 赵构欣慰地说:“老百姓的安全感、幸福感提高,对国家的归属感自然会越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屈平明白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英明的领导,道:“皇上,你会是个好皇帝!” 金夏联军大营,金军元帅完颜宗弼(金兀术)和西夏元帅李昌佑与众将就当前形势展开激烈的讨论。 李昌佑说:“四太子,如今东进十五万联军已经全军覆没,宋军即将乘胜杀来。金夏三十五万联军在这里跟二十万宋军多次拉锯战,各有胜负。我军长线作战,消耗颇大,太子早做决断,是战是退?” 金兀术说:“元帅无须担心,宋军有生力量已不足十万,再苦再累,我们再坚持,消耗掉十万宋军,本帅还要活捉送上门来的赵构!” 李昌佑道:“我军兵力也不足三十万,而且后方粮草已有十日没有送到了,我担心已遭不测!到时粮草无以为继,军心定乱!” “河东路已经被我们扫平,不会有什么军队。中原多山,粮草部队恐怕在太行山耽搁了路程。军需官,我们的粮草还能维持多久?” 军需官回答:“最多还能支撑三十天。” “三十天足矣。”金兀术说,他指着地图分析道,“赵构小皇帝在濮阳得了便宜,定会从黄河北岸来攻,你们看这里,淇水和清水在淇门镇汇合,并行黄河东去。宋军等于要从这个狭小的通道北进,我们只要扼守住淇门镇,就等于掐断了他的咽喉!”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又该如何,你可想好了退路?”李昌佑说。 金兀术斩钉截铁地说:“箭已离弦,没有退路!我大金自灭辽以来,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李昌佑愤然道:“刚直易折,我大夏这十万军兵可不会跟你赴死!” “现在说死,为时尚早。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份,你们西夏不过是我大金的臣国。” 李昌佑哼的一声,背过身去,以示自己的倔强。 金兀术又安慰道:“李元帅,本太子会亲自镇守淇门镇,你只需帮我守好西面的宋军即可。我不会忘了两国的约定,拿下大宋,河东路以西尽数归你西夏,我大金再奉送燕云六州。” 李昌佑回过身来,眉头渐渐舒展,说:“但愿如此。” 黄河南岸,王供埽。时间已近十月,万木萧瑟,寒风猎猎的吹响着旗帜。只有逆风,呐喊的声音才更大。 宗泽率众人在辕门外恭迎圣驾,赵构翻身下马,两天的颠簸使得胯下两腿内侧火辣辣的疼。赵构环视着宗泽部下军容整齐神色坚定,对宗泽说:“宗爱卿,您辛苦了。” 宗泽的头发好像显得越发的白了,他说:“这是臣等分内之事。皇上您请账内说话,外边风大。” 赵构带着屈平等将随宗泽进来营帐,坐在上首主座上问道:“宗将军,目前战况如何?” 宗泽答道:“北岸两军大小战斗超过十多次,北岸我军可战斗人数剩下十万左右,金夏联军预计三十万不到。金军在淇门,西夏军在以西的地方,设下十里连营,意图阻拦岳将军西进路线。臣已经在南岸备下大小船只千余艘,若不是皇上凯旋而来,臣只有用船将我军接运回来了。” “对面金军可知你部动向?” “不知,现在江面烟雾较大,又是北风,浓雾聚集更多,南岸的船只他们不可能看见。” “跟吴玠他们联系上了吗?” “两岸有信鸽传送消息,他们已经获知皇上驾临,士气高涨。韩将军多次率兵袭扰敌军,却不正面交锋,让他们苦不堪言。”宗泽说。 皇上赞道:“如此甚妙!” 屈平道:“宗将军,你可有会唱西夏歌曲的人?” “我部没有,但是北岸应该抓有西夏的俘虏。”宗泽说,“屈将军有何妙计?” 屈平说:“西夏从属金国发兵,略有被迫之意。,现出兵三月之久,士兵们朝不保夕难免思乡,不妨叫吴将军从俘虏中挑选数人,分散在金夏军营周围,每夜哀歌,表达思乡之情。并且释放意志软弱的俘虏,让他们回到敌军中,传播挫败、思乡的情绪。另外,宗将军再于晚间派遣几艘小舟划到靠近敌营的岸边,作鬼魂装扮,如泣如诉,扰得他们魂不守舍。” 赵构拍手叫好:“此计就叫四面楚歌!” 宗泽点头应允:“臣马上飞鸽传报吴将军,让他们依计行事。” 三更时刻的金夏军营,因为晚上天气转冷,将士的御寒衣物不够,各自抱团或围着篝火,或挤坐在一起,或蹲坐在营帐南面,以此来保存体温。 一个士兵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旁边的人都看了他一眼,然后更多的人肚子跟着咕咕叫了起来,饥饿好像也能传染。 一名今天从宋军“逃”出来的士兵低声说:“你们都没有吃饱吗?” 有人答道:“最近每餐的饭量好像略有减少。” “关键是晚上还寒冷的很,吃不饱穿不暖的,怎么打仗!” 逃回来的士兵悄悄地告诉他们:“宋军伙食好的很呢!像我们这样的俘虏每餐都能管饱,要不然我怎么有力气逃回来?” “谁让我们在他们的地盘打仗呢,他们物资供应肯定比我们及时。” 大家聊了聊,忽然听到远处的山间传来熟悉的歌曲,那是家乡的问道。歌声不大,却正好传到人的心里。士兵们听着,有的人不自觉留下了眼泪。 歌声唱了一半就消失下去了。 “你们听到了吗?” “我还没听够呢!” 一个将领听到歌声,喊道:“什么人鬼鬼祟祟!部队集合,跟我过去搜索!”搜了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只有先上报给元帅。 四更时候,江面上若隐若现着牛鬼蛇神,有独自抽泣的,有喊冤的,有抱不平的……敌军从岸上疯狂射箭,箭矢穿过牛鬼蛇神的身体,却依然屹立不倒,这下士兵们更怕了。 其实,那是宗泽请匠人做的皮影戏,敌军远距离又隔着雾气,当然看不清。 这样的日子已经接连发生了两晚,搞得西夏军惶惶不安。 李昌佑找到金兀术说:“四太子,现在部队吃不饱、穿不暖,后继无援,加上宋军又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我军现在已经人心惶惶,士气大降!” 金兀术高傲地说:“既然知道是宋军搞得鬼,还有什么可怕的?” 李昌佑无奈道:“我一张嘴,如何说得动上万人心!” “堂堂西夏元帅就这点能耐吗?” “兀术,本帅来着不是听你说风凉话的,你如果没有什么好对策,那就失陪了!”李昌佑想,大不了拍屁股率部撤军。 金兀术也怕逼急了李昌佑大家一拍两散,他说:“宋军从东路来的区区三万人马已经在淇门镇外三十里扎营,明日你守好阵地,我亲自率兵,趁他立足未稳,夜袭敌营,将赵构小皇帝掳来给你出气。” “那就祝太子旗开得胜!” 金兀术哈哈大笑道:“本帅可不是宗贤那种憨货,赵构以为尝了点小甜头,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笑话!” 第二天,白天气温转暖,北风也转为了南风。 “真是天助我也!”屈平说,“今日南风,晚上我们可借风势集中优势兵力渡江,联合吴玠等部一举灭掉西夏军,再向东汇合岳飞部左右夹击金军。可遣吴玠、岳飞两面诱蛇出洞,等他后营空虚,我们一口从西夏军这里咬住吞掉!” 赵构说:“若他们不肯出营呢?” “那就假戏真做,三路合围。至少我们这一路在暗处,敌军定然防备不及。” 宗泽也道:“臣觉得可以一试。” 赵构道:“好,将士们早就摩拳擦掌难耐,今晚我们就给他个突然袭击,当头一棒!” 将士们用罢晚餐,好整以暇。一更过半,夜幕浓黑,一轮残月斜挂在半空,好像一把弯刀撕裂着黑暗。三百艘大船七百余小船抢渡黄河,载着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悄悄地场面宏大地向着北岸敌营进发。 东面,岳飞利用前两晚的时间偷偷地在自己军营里挖了许多陷马坑,坑里竖着全是削尖的竹子,掉进去只会有去无回。营寨两侧已部下伏兵,等着金军羊入虎口。 西面,张俊率二万士兵率先到西夏军前叫阵,将李昌佑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李昌佑知道金兀术今晚要进宫宋军东路军,自己十万大军稳稳地驻扎,哪怕他张俊二万士兵。李昌佑派出得力大将率三万军马出营,限定出营不得超过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