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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巍巍大翌 第九十七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

大翌长安 是小一阿 6592 2024-06-30 17:12
  毕竟是属国公主有言在先,又有帝王口谕在后,所以白清舞出去献舞,怎么也能勉强算得上是为国争光的意思了。  只是美人那香汗淋漓的一幕却是始终在一部分人的心里挥之不去了,而在这些人里,又属女子,尤其是年轻的女子居多。  所以在那一部分自恃身份的贵女们的眼里,白清舞方才面圣时的那等一系列的作态,是十分上不得台面的。  甚至殿下已经有诰命大妇在她一曲舞罢开口之后便低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言语之间尽数是高高在上的轻视之意。  这话倒是将白府的人一道给骂了进去的。  只是虽然有一些女子是如此想法,然而在座的大多数儿郎们却是有些毫不一样的想法的。  美人含笑,端立轻语,是佳人难得。  美人气息不定,莺韵娇语之下,更是衬得方才那等轻易掩不下的轻喘之声,尤为清晰。  方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撩拨得一众多少的年轻男儿心思各异起来了。  此时殿内若有似无的缕缕视线都投向了江阳侯府的席案之后,白清舞似有所觉,所以她下意识地便就仰了头来,脊背也打得很直。  对于这种窥探,她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似的,隐隐地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享受与自得之意。  然而在她身边坐着的嫡长姐却是脸上有些显而易见的苍白之色的,若是细细看去,竟是还可以看见她的面色是有些难看的。  白清歌此时心里又羞又怒,对这个妹妹,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但若是不说,她自己的心里却又是十分过意不去的。  她是一个十分重礼的姑娘,然而今日,她认为她的妹妹方才在殿上的所作所为,是十分失礼的。  白清歌的母亲,出自榆阳大族孙氏一门。  当年的江阳侯府与孙氏联姻,孙家二女儿远嫁京城,京城之中稍有些消息门道的都说不出是孙二小姐高攀了这种话的。  原因无他,虽然孙家人不执着于功名,孙家子孙也少有入朝为官的,但是孙家可是正正经经的以诗书传家的一方望族。  这个诗书传家可与恭王府那种半道子修文道的诗书传家不同。  历朝历代,但凡掌权的执政者无论是想要修文史,还是著书立传,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史学一门的集大成者,孙氏传人。  以史为鉴,寻根找据,总结过往曾出现过的经验教训,记录从未见过听过的奇闻逸事。  尤其是,像这样传承了上千年的史学望族,在知道那样多的秘密的情况下还能安安稳稳地开枝散叶,壮大家族,提升声威。  孙氏一族,不容小觑。  殊不知这世上喜欢记录,喜欢读史写史的有才之人不知凡几,可如今,留至今日还依然以史享誉东洲的,唯有孙氏一门。  有些板正的史学家,重史实,宁死不折腰事权贵,一片丹心,不愿在笔下抹杀恶人之过。  而有些开了窍的史学家则不然,他们更热衷于围绕着当政者去讲一些故事。  为歌功颂德,也为美化人心,而最后,才是为了记录历史。  孙氏一族历代的当家人,显然是属于后者的聪明人,所以孙氏一族也就越发地发展壮大了起来。  以至于至今东洲人人皆知,当世史学一门,首推榆阳孙氏一族。  所以当年,父兄叔伯皆是白身的孙大小姐十里红妆嫁入江阳侯府时,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桩婚事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当然,除了当时还是江阳侯世子的江阳侯本人。  后来,世子夫人熬成了侯夫人没多久,就因病去了,留下了一双儿女。  再后来,便是江阳侯力排众议,在原配丧后刚刚一年,便迎娶了现在的这位江阳侯府当家主母回来。  而这位继夫人进门之后,也是与前头那位原配夫人一样,相继产下一子一女,便是如今的江阳侯府世子白展阳,和侯府二小姐白清舞。  而原配夫人所生的大公子白展阳少年离家,已经许久不曾回过侯府,与侯府有过联系了。  好些知道这事儿的人都在私底下传着说,这位白大公子这么多年都没回京城侯府,或许是已经回不来了。  然而,每每听到这样的话的白家大小姐白清歌却总是不相信的。  她这些年,一直都未曾放弃过寻找她的嫡亲哥哥。  继母进了门之后,虽说是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苛待过她,可是父亲却是越发地把她当个透明人了,尤其是在继母生了二妹妹之后。  她的母亲没了,外祖一家又远在榆阳,平时互相问候也不过是书信往来,她只有哥哥了,她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白清舞一直以来无论听到旁人怎样说,她都十分笃定,她一定会找到哥哥的。  只是每每地在看见弟弟与妹妹的兄妹情深时,她也会忍不住心里生一些羡慕之心来。  比如此时此刻,她的弟弟,江阳侯府的世子白展阳直接就跪坐起身来。  为她的妹妹,方才一舞倾城,大放异彩的白家二小姐挡住了来自周遭的一大半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  所以白清歌顿了顿,方才在心里想了许久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之间便又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了似的。  于是白清歌唇角微掀之后,还是闭了嘴。  她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方才她的弟妹,江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卫彰公主已经随了姜太后离殿去照顾姜太后了,所以想来这位弟弟也是因此才立刻从公主府席案后坐过来的吧。  白清歌看着身旁的父亲,继母,弟弟妹妹不时地浅谈几句,更是显得在一旁的她与陌生人并无二致。  即便是白清歌自幼便被生母养得性情温柔,心境平和,然而此时此刻看着这一幕的她依然是有些难过的。  她觉得她在这一处,都像是妨碍到了他们的一家和乐似的,于是她抬起了头,不再想看现下这一方了。  而后她便顺着乐声的方向,看向了此时殿内的歌舞升平。  她原本是一直安安分分坐在这儿极少抬头四处张望的。  因着她的身份在这贵人遍地的大殿内委实也算不上什么,她生母又是早就去了的,所以她若是再在此四处张望,难免就会显得失了分寸,有些失礼。  这会儿她抬头,透过宫内教坊的歌舞女姬的水袖轻扬,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男子。  若是寻常时候,她此刻早就已经觉察出了不妥,会迅速地移开目光,然而当下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竟是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那男子面上光洁白皙,脸庞周围的棱角十分柔和,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乌黑的,又好像是带着笑意的,定睛再看,又好像没有什么笑意。  他的面貌虽然俊俏,但是更加自信白清歌注意的,却是他的五官,看着便是十分柔和的,令人顿生如沐春风之感。  此刻,他自斟自饮的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只教人感叹他那一身闲适洒脱的气质。  在这一殿内大多数都在汲汲于名利的人之中,着实是显得有几分脱俗之至了。  白清歌看着他斟酒的动作,一时之间竟发现她的心境竟然已经不如先前那般略微有些焦躁了,反而已经渐渐恢复成了以往时候的平静了。  这时候,只见那男子与身旁明显还十分年少的女子说着一些什么话,那少女听着听着似乎是有些闹脾气了,竟是直接就夺了他手里的酒壶。  并且还火速地转手就递给了身旁的下人,一时之间,那一片天地竟就只剩下他一张满面无奈的脸色。  不知道怎的,白清歌瞧见了这一回合的来龙去脉,竟是有些难得的轻松愉悦之感的。  这会儿,看着那女子的年纪,再看那男子的一身亲王朝服,且桌案的位置就在九章王府的案旁。  白清歌也就明白过来了,他是先帝第八子,圣英帝即位后,便封了他为景亲王,并特例允许他不必就番,可长留京城。  她虽然性格不争不抢,十分温和,但却原本就并不是一个愚笨的性格。  那那位此刻一脸娇纵,且十分年少的女子,便应该是恪王府的和婉县主无疑了,白清歌这样想着。  方才和婉与南怀泽对上时,白清歌正好出去找地方如厕了,所以她是没看见方才那等情景的。  看着这位县主,白清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早些年的一段对话,那会儿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但他的哥哥却还未曾离家。  初听闻那位和婉县主的名号时,白清歌还曾问过兄长,为何以恪亲王的皇室亲王之尊,她的女儿怎么会才仅仅是县主封号呢。  那会儿哥哥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缘由,只说那是恪王爷当初亲自去宫里求来的。  兄妹二人一人在前院,一人长在后院,平日里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自然他们都不想浪费了。  是以当时二人也只是略略提了提便也就说到了别的事情上了。  这会儿白清歌看着便知道了那位和婉县主与景亲王的关系想必是十分亲近的。  她正浮想联翩着,却不防身后的婢女走了两步近她身旁轻轻扯了扯她的袖间。  白清歌感受到了那一股略微有些重的力道后,便下意识地倏然回首,看向了父亲与继母的方向。  果不其然,包括弟弟与妹妹的目光,也是放在了她的身上的,尤其是她的父亲,眼神里已经略有了几分不耐与不满之色了。  于是她选择看向了继母,江阳侯夫人看到了这位大小姐目光中的不解,这才面色含笑地开口道。  “方才看你竟是一动不动的,母亲心里担心,方才唤了你几声,你也没有反应,这不,把你父亲和弟弟妹妹们急坏了都。”  这会儿白清舞已然没有心情再去分辨继母话中有无深意了,虽然那一方的人很多,但她也不确定刚才究竟有没有人看见了她在看什么。  所以这会儿她只是轻声应道,“女儿无碍,只是方才想着秀样就有些走神了,劳父亲母亲担忧了。”  之后江阳侯夫人一副慈母之状地与她说这话,也就令她再也不敢将视线放在那一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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