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虽然意识模糊,还是发现了苏蓁蓁这面的动作,虚弱地想抬手阻止她,却根本抬不起手来。 接着他便感觉口中泛起一阵腥甜味道,他想抗拒,却动弹不得,只喃喃地道:“蓁蓁,不要伤害……”便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个极温暖的怀抱拥着他,让他感觉疼痛与寒冷都减轻了许多。 待魏寒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被挪到了一个干净通风些的地方,旁边坐着的少女,明显是累得不行,满脸疲惫地靠在他的身上,似乎是睡着了。 魏寒头痛与浑身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他感觉嘴里还有那股腥甜的味道,看到苏蓁蓁手上用手帕包起来的部位,正在向外面渗血,那血红的刺目,在矿井里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感觉眼中涩涩的…… “我竟然喝了你的血了!”魏寒把少女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帮她别在耳后,她此时虽然是男装打扮,又弄得灰头土脸,脸上还有土黄之色,可是依旧掩不住她面容的清丽脱俗。 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两只手安静地放在膝头,脸上带着深切的焦虑之色,似乎正在经受着极大的压力。 “蓁蓁,希望你永远不要再这样冒险,伤害自己,以后就由我来守护你吧!”他把少女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心里攥着,本想叫醒她,又有点不忍心。 她睡得那么香,他知道他说的话,她可能听不见…… 没想到她却忽然睁开那双纯澈清透的水眸,看着他道:“公子,你说的话都不作数。你素来会骗人,又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我才不会信你的承诺!” 说完她恶作剧地冲他露出个笑容来,又道:“你呢,也不必觉得对我有所歉疚,我怕你死是因为我怕没有人在这里陪我。” 她说着,便站起身来向前走去,听魏寒半天没动静,又道:“怎么自己能走了,还赖在那里不动……还等着小爷我背你啊!” 魏寒抽了抽嘴角,他这个花蝴蝶公子果然与常人不同,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 没想到还真如魏寒所说,他们又找了一会,还真找到了一个出口,矿脉差不多在这个位置,因而这个出口应该是以前别人挖矿时留下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搀扶着从洞口里爬出来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 四野里一片寂静,苏蓁蓁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前面有一片森林,她眼中划过惊喜,这里应该能采到草药,治疗他们的疫毒就会有希望。 苏蓁蓁魏寒在原地等她,毕竟她吃了冰莲与幽灵草的药丸,症状要轻得多,而魏寒却是走一会路都会满头大汗。 之前她给魏寒喂的那些血,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却挺不了太久时间,两个人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 开始的时候,魏寒坚持要跟她一起去,可是他并不认识草药,只能白白地浪费体力,帮不上任何忙。 苏蓁蓁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这男人执拗又任性,老是觉得他万事皆能,却从来不知道一场毒疫便会要了他的命。 最后还是魏寒被苏蓁蓁说服,乖乖地在原地等她回来。 苏蓁蓁不敢走得太远,但还是不知不觉地走入了树林深处,她此时可谓是争分夺秒,树林里确实能采到一些她想要的拔毒散之类的草药,这让她十分欣喜。 她心里一直担心魏寒出问题,采了一些草药就想着赶紧往回走,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好久,最后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打转。 苏蓁蓁心中一惊,自己对森林应该算比较熟悉的,可是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难道她遇到了百姓口中所说的“鬼打墙”现象。 真是越着急越出差错,苏蓁蓁又一次头上冒出冷汗,她赶紧嚼了几片薄荷叶在口里,又把眼睛闭上努力平息了一下心境。 她试着又重新走了一次,结果却沮丧地发现自己依旧没有走出原来的位置。 苏蓁蓁摸了摸颈项间的影石,发现这黑色小石无声无息,她把那影石放在手心中,心中默念着让影石发挥威力,帮她指路,可是影石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关键时刻又闹臭脾气!”苏蓁蓁恨得牙根痒痒,这小黑石真是跟那个冷面公子一样,动不动就脾气大得很。 影石指不上了,苏蓁蓁兀自先嚼了些解毒草药,想着不能没等她回到魏寒身边,却因毒发先倒下去。 就在这时,草丛中却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还是被苏蓁蓁的耳朵捕捉到了,她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的草丛里,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头,刚才还看到人了,怎么这么一会就不见了,不会是跟丢了吧?”其中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道。 “少废话,大人吩咐咱们必须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结果在这,不能出差错。”另一个男衣人答道。 苏蓁蓁看蒙面的黑衣人足足有十几个,听口气像是奔着她来的,她躲在暗处,心里快速地盘算着要如何应对。 如今她手中可用的药粉都在矿井里用完了,现在这小身板又不会多少武功,跟他们硬碰硬肯定打不过。 眼看着黑衣人已经走到了苏蓁蓁的眼前,她藏身之地马上就要被发现了,苏蓁蓁情急之下,瞅准时机,一个纵跃便抓住了树上的藤蔓,荡了出去。 既然影石现在都闹脾气不帮她,那她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身后的黑衣人很快便跟了上来,尧是苏蓁蓁荡得远,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个个抄着大刀,直逼过来,有几人似乎轻功很好,瞬间便到了苏蓁蓁的跟前。 苏蓁蓁只能借着自己那一点仅有的优势,像个灵巧的猴子一般从这棵树荡到那棵树,不断地躲闪腾挪,可她还是被那黑衣人的刀锋刺伤了几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瞬间便袭遍全身。 她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摆脱这帮人的追捕,不能让他们得逞。 很快苏蓁蓁便不知不觉被追赶着逃出了树林,她本以为会有转机出现,回过头来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身后竟然是万丈深渊。 而此时那十几个黑衣人却紧紧逼迫而来,他们个个身上都充满了肃杀之气,眼神冷硬凶狠,刀锋闪闪,令人心寒。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们素无恩怨,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苏蓁蓁出声喝问,她大约能猜到几分是谁想要她的性命,但还是想确认一下,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位公子,你压根就不应该来这南郡之地,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回去,给什么太尉大人复命了……”对面领头的黑衣人狞笑出声,又向前走了几步,直把苏蓁蓁逼到了悬崖边上。 此时的苏蓁蓁墨发凌乱,身上被荆棘与刀锋伤到的地方还在向外不断流血。 两相对峙,一身伤痕的苏蓁蓁面对十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如何硬拼也只能是白白搭上性命。 苏蓁蓁明澈水眸闪过冷然与锐利的光芒。也罢,既然命该如此,她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想抓我回去邀功?你们可是打错了算盘!”苏蓁蓁对着那些黑衣人大声地讥诮出声,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笑容。 随着苏蓁蓁的声音传到黑衣人的耳中,她已如一只逐风的雨燕,向下面的深渊中直直地飘落下去…… 苏蓁蓁曾经给他采过薄荷叶醒脑,他如今也认识这东西,便采了一些放嘴里嚼着,这样他才得以清醒些,而不至于昏倒。 可是这干麂子的毒气实在是厉害,他走了不到一刻钟,便感觉又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竟然一头载倒在地昏了过去…… 魏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警觉地看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所很有民族特色的房屋。 他感觉头与四肢的疼痛减轻了许多,额头上的热度也消退了! 难道是苏蓁蓁回来了? 魏寒呼唤了一声:“蓁蓁!”却并没有人回答他。 正在纳闷间,一个少女走进屋来,少女穿青黑色斜襟长衣,下着绉褶花裙,领边、袖口、围腰都镶绣着五色丝线,身上还佩戴着银质饰物,走起路来“琅铛”之声骤响。 她看到魏寒醒来,眼中划过一抹惊喜:“公子,你醒了!” 魏寒看到进来的不是苏蓁蓁,眸中立时现出一抹失望,继而又迅速地调整了情绪。 他看着那少女说道:“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嗯嗯,这里是我家,我叫乌玛,公子染了瘟疫,幸好姆妈给你服了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女脸上露出率真的微笑,她的肤色是十分健康的黑红色,眼睛黑漆漆的,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魏寒被她的笑容感染,又道:“谢谢姑娘及家人的救命之恩,在下还有急事要去处理,那就不在此多叨扰了!” 说着,魏寒就要起身向外走,却突然感觉又是一阵晕眩袭来。 他一个习武之人,竟然被这毒气瘟疫折磨成这种虚弱的模样,让他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 “这位公子,莫着急,你的毒还需要服几次药才可以彻底清除。你也是幸运,要知道这瘟疫是传染的,也就是我家乌玛敢救你,换成别人……”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边说着话边摇头看向魏寒。 魏寒听她如此说,又抱拳表示感谢。 乌玛一家人盛情难却,加之魏寒的身体确实需要再调养几日,没办法只能安心住下来。 但他心里还是十分担心苏蓁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万一她回去找不到他,一定会特别着急。 可是如今他想去找苏蓁蓁,却是力不从心。 救魏寒的是一户苗族人家,如今在这寨子里,连三足乌灵宝都没了踪影,乌玛与她的妈妈基本上不怎么离家,因而魏寒想召唤灵宝,一时也没了机会。 他没办法只能苦巴巴地等着自己的病康复,魏寒感觉麻烦乌玛一家人实在过意不去,身上也没有太值钱的东西可以作为酬谢。 魏寒身上本来是有一块玉佩的,可是却在他给小缺找幽灵草的时候遗失了,那块玉佩上面雕刻着象征魏氏皇族的特有标志,每位皇子身上都有一块。 因为这事魏寒好一阵懊悔,要是父皇知道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不知道会怎样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