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巴掌
醒来的那一瞬间,宁昭还有些茫然,想了许久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阿昭?”靳渊就在她身边,见她睁眼,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宁昭依旧呆呆的看着帐幔,没有说话,靳渊又问了两遍,许是关心则乱,宁昭这样子真的吓坏了靳渊。 他俯身将人搂在怀里,声音都沙哑了几分,问道:“你看看我阿昭,跟我说句话呀。” 也不知道是那个字触动了宁昭的神经,她猛地大叫了一声,随即眼泪汹涌而出,压抑许久的哭声也像是没了禁锢,彻底宣泄了出来。 宁昭此生没有经历过声嘶力竭,因为前世尝过太多次,多到她都麻木了,提不起精力在让自己尝试一次。 但宁老太君的离世让她着实痛到了,那种亲人离她而去的感觉,她再一次经历了一遍,却比前世来的更加汹涌,不受控制。 靳渊紧紧的抱着宁昭,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没事了阿昭,没事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靳渊便知道宁昭心里所想。 她哭着喊着,一声接着一声,靳渊就这样抱着哄着,一遍遍不厌其烦。 窦姨娘眼睛都哭肿了,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昭脑子一片混沌,就这样哭累了,依靠着靳渊的肩膀,沉沉昏睡过去。 宁老太君半夜离世,直到第二日宁涣才从东宫回来,这还是老皇帝格外开恩,念在宁老太君的份上,才让禁足的宁涣回府。 宁涣被关了快半月,很明显的消瘦了下来,小腹却比之前大了点,从马车上下来,踏进宁府,那股子悲伤就扑面而来,让她不耐的皱了皱眉。 这些时日她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事情,早就把宁府的事情给忘记了,从一开始知道宁老太君时日无多,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真当这一刻来了,她格外平静。 她被宫女搀扶着来到宁老太君院子,却停在院外没有进去,只是派人去传了个话,以怀了身子跟白事相冲为由,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心意。 宁昭昨晚发泄了一通,一觉醒来已经好了不少,但脸色依旧能很差。 此刻她身着一身素白衣衫,替宁老太君擦洗着,然后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这才走了出去。 刚到院子,便见宫女打扮的丫鬟跑进来,跟宁洪说着什么,宁昭眉头一蹙,抬眼看向了院外。 宁涣再院外等的很不耐烦,但又不能走,脸色越等越差,身边此后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就在她快要等不及的时候,宁昭却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眼瞧见宁涣,宁昭大步上前,抬手朝着宁涣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所有人都没料到宁昭会这样做,宁涣更是又怒又惊,一时间都没觉出疼来,先是直接怒了,“你竟敢打我!” “你这个贱婢,以下犯上!来人!”宁涣暴喝一声,指着宁昭吼道:“宁昭以下犯上,把她拖出去给我狠狠的打!” 宁昭端正的站在宁涣跟前,脸上没有丝毫惧怕之意,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只是脸色看上去苍白了一些,给人的感觉更清冷了几分。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宁涣不由的瞪向身后跟着的随从们,再次指着宁昭吼道:“我让你们把她给我压下去狠狠的打!”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都低下了头,那几个随从更是没把宁涣的话放在眼里。 宁涣现在还是待罪之身,这样的人,就算是太子侧妃又能如何?如今就连太子殿下都不敢轻易有什么举动。 宁涣见这些人根本不听自己的话,更是气急败坏起来。 自己被关了这么长时间,本就一肚子火,今日毫不容易接着奔丧出来走走,她还没如何,宁昭居然敢动手打她。 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你们不动手是吧!”宁涣气的双眼发红,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点头道:“好,你们不动手,本宫亲自动手!” 说罢,她抬手巴掌就要往宁昭脸上甩,然而距离宁昭还有一段距离,便被一只手死死的捏住了。 宁涣吃痛,顺着手看去,靳渊正沉着脸站在宁昭身旁,冷声道:“侧妃娘娘请自重!” “我自重?!”宁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靳渊问道:“我堂堂太子侧妃,一个小小尚书夫人居然也敢跟我动手?!” “靳大人难不成也要以下犯上?”宁涣咬牙道。 “下官自然不敢。” 说着,靳渊扔开宁涣的手,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宁昭,冷声道:“不过同样作为宁老太君的孙女,阿昭便有资格提老太君教训你!” “你说什么?” 宁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顾不上发疼的手腕,指着宁昭问道:“她一个庶女,凭什么代替祖母教训我?!” “因为你不孝。”冷清的声音带着点儿哑,这是宁昭说的话。 她盯着宁涣,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苍白的脸颊像是笼上了冰霜,冷的让人畏惧,“祖母已经走了,你连见她最后一面都不愿意。” “祖母生前如何对你的,你现在居然拿着身孕当成幌子。”宁昭一挑眉,冷声道:“怎么?你嫌弃祖母晦气吗?” “没有!”宁涣矢口否认,虽然她心里确实是这般想的,但她也不会承认。 “没有?”宁昭问完,侧过身子让开路,指了指身后的院子,说道:“那你现在就进去,见祖母最后一面!” “我……”宁涣一下噎住了,看着满院子白帆,就是迈不出脚,生生顿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等了半晌,宁昭冷笑一声,没再去看她,转身回了院子,边走边冷声道:“侧妃娘娘身子贵重,还是别来沾染这份丧气了。” 宁涣的脸颊有些红,那是被宁昭打得,也是被宁昭给羞的,她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原地好半晌,这才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去了正厅。 宁洪精神也不大好,一夜之间也憔悴了不少。 无论如何,他对自己的生身母亲还是很镜中的,平日里也是孝顺,此刻人走了,他也很伤痛。 自己心里难受,自然顾不到宁涣的心情,只是念在她操持家务,又是太子侧妃的份上,去正厅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