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避视线
“你,”初永望道,“想不想做景郡王。” 南宫缪愣住。 他愣了许久,以至于初永望都有点不耐烦了,追问道:“难道本宫的话会让人听不懂?你想不想继承封地名衔,做下一个景郡王?”南宫缪的冷汗更严重了,甚至还起了鸡皮疙瘩。 这不就等同于……问他想不想让自己的爹和嫡兄死吗?可是如果不回答太子的问题,死的就是自己。 南宫缪不由得想到初月晚。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公主殿下?对了,自己如今只是一个三公子,连一间三进的宅院都买不下来,只能依附着他人而生。 景郡王虽然只是一个没落到不行的前朝旧贵族,但是若有太子扶持……或许……“臣……”南宫缪艰难开口,他看到初永望的目光冰冷如针直刺过来,不禁急忙回避视线,将头叩下,“想。” 初永望继续盯着他。 南宫缪郑重抬起头,目光坚定:“太子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自会有人跟你联络。” 初永望说着将一纸文书向他丢过去。 南宫缪接住那张纸,大致看了一遍,没有再想,便在宫人送来的印泥上按了按,印下指印。 初永望对他突然间的果断还有些意外,但也满意。 “今日之事,你知道怎么做。” 初永望说。 “臣定不会将一字一句透露出去。” 南宫缪答道。 “对裕宁,也不能。” 初永望强调。 “是。” 南宫缪应声。 他看着那文书上鲜红的指印,胸中热血沸腾。 最近好多事情发生得莫名其妙。 初月晚回到椒房殿就是一脸的想不通,吃饭想不通,换衣服想不通,梳头发想不通,坐着站着想不通,躺下还是想不通。 太子哥哥居然对女装情有独钟?景郡王妃和世子的手段格外令人迷惑?看她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芙蕖寒香都要急死了。 “小殿下,是为了今天的事情不开心么?”芙蕖等她睡完午觉起来,边给她松筋骨边问着。 “也说不上不开心……”初月晚半躺着不想起来,“只是有点……不明白。 今日为何世子要对三公子那么做呢?若冒犯了太子哥哥,那三公子也是他们自家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小殿下,您看那世子殿下,哪里把三公子当做自己人呢?”芙蕖解释道。 初月晚想想也是这回事,但还是不明白:“可是外人会呀。” 芙蕖很想说:还不是因为南宫绵和景郡王妃太蠢。 要是真冒犯了,说不定会连他们一家子都连坐,就算他们再想怎样撇清和南宫缪的关系,也根本不可能。 “因为他太蠢了。” 芙蕖到底还是说出了实话。 初月晚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么傻呀,裕宁不是最傻的了。” 芙蕖苦笑:“您从来都不傻呀。” 初月晚摇摇头:“还是傻的,方才这个问题,裕宁就想不明白呢。” 说着,她差不多醒盹儿了,爬起来道:“不过今日,三公子表现得不错。” “您为何这么觉得?” “太子哥哥的问题,他都答上来了。” 初月晚想着南宫缪对答如流的模样,道:“不知说得对不对,但太子哥哥应该是满意的,或许三公子以后可以借以能力更上一层呢。” “听说三公子要在京城应考今年的秋闱。” 芙蕖说,“或许能取得好名次。” “希望他一切顺利吧。” 初月晚说。 芙蕖隐隐觉得那小子似乎对小公主格外上心,听说,之前还常常跑去摩天塔,不禁有种自家的好白菜要被猪拱了一般的忧虑。 “小殿下,您对三公子……有些好感么?”芙蕖索性问了。 “有啊,三公子人是不错的。” 初月晚答道。 “这好感,不是说做好朋友那样的好感。” “好朋友么……其实也……”初月晚不太懂了,“其实也不太像……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感觉还没有到成为朋友。” 芙蕖稍稍有一些放心。 初月晚想了一会儿,忽然问:“芙蕖,好朋友,应该是怎样的?” “好朋友,就是你们可以一起玩,你的分享给他,他的分享给你,在一起会很快乐的关系。” “那,”初月晚说,“我和涵涵、阿康是好朋友,和芙蕖寒香也是好朋友,但是和三公子……是差一点的好朋友。” “差在哪一点呢?”初月晚不假思索:“我和他相处不是很快乐的。” 芙蕖对这个实在的小主子彻底放心了。 可她忽然之间,想起了另外的事,便趁着这个话题问道:“那小殿下觉得……云小公爷,是好朋友么?”初月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托着腮帮子摇头:“小舅舅不是。” “为何不是?” “小舅舅是……”初月晚掩住半张脸,“夫君。” 芙蕖笑着搂过她揉了揉:“小殿下真的是……” “诶嘿~”初月晚往她胸前蹭蹭。 蹭完,初月晚的快乐便慢慢淡下来,呢喃道:“真希望小舅舅早点好起来……”好想快点再见到他呀。 ……坤慈宫。 弥漫在院外房中的药味越发浓烈,几乎令所有走过的人都会感到不适。 即便如此,却还不能时常开窗透气。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寝宫内传来,苟延残喘。 老皇帝守在床边,看着葛太后皱缩脱相的脸。 “母后。” 他欠身靠近。 “有准信儿了么?”葛太后咳完,喝了半碗药汤。 老皇帝:“尚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能证明景郡王与境外勾结。” 葛太后不屑地冷笑:“他若没有才是见了鬼,这一家子即便气数已尽,仍旧自我标榜绵延血脉比大皋朝还要长久,如此野心怎能放过。 若真找不到,就造个证据也罢。” “听太子说。” 老皇帝道,“景郡王家最近似乎在卖马。” “‘卖马’?”葛太后老得已经浑浊的眼神微微透出精光,“该是送出城去,给不知道什么人躲避驿站用的吧?” “目前还在搜寻京城外的各个路段。” 老皇帝说,“但是,若真是景郡王想要闹事,他不该如此高调地炸河杀锦书。” “你觉得他不是炸河的真正黑手?”葛太后说着将手伸给大宫女连漪,让她扶自己坐起来。 “他应该潜伏更久一些,所以应该是有旁人,借机要杀锦书,嫁祸到景郡王头上。” 皇帝说,“纵使景郡王本身也不干净,也不能叫那人逃掉。” “云锦书那小子自己可有猜测?” “他……似乎很是针对大国师。” 葛太后笑而不语,摇头不予置评。 “儿子觉得,是无稽之谈。” 老皇帝还是说了下去,“大国师为大皋朝兢兢业业数十年,朕的江山也是安安稳稳了这几十年,如今他还是晚晚的恩师,甚至愿意自己闭关,将摩天塔全权交由晚晚,如此诚心,绝不可能有问题。” “从前云家小子就说他有心动手,奈何没有时机。” 葛太后笑道,“这么些年过去了,时机还没有到,倒是件有意思的事。” “母后此言何意?” “没什么,哀家就是谁都不信。” 葛太后说着靠着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道:“没关系,让他们互相看不惯去罢,云家小子还是不错的,他这次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你往后啊,能不能不要总是指使他一个人?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云家老头子怕都想跟你拼命了。” “这次出事,瑾儿已经要跟朕‘拼命’了。” 老皇帝无奈,“朕也看好这小子,他忠心不二,办事又尤其利索,用他吧,朕心里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