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裴歌在外间看家里的监控,裴其华在书房喝茶练字,佣人就在一旁陪着,她稍微放下心来。 晚饭时分,莫姨打来电话。 「歌儿,你们订的圣诞树到了,你跟小江什么时候回来一起装扮呐?」电话里,莫姨的声音惊喜又兴奋。 他们不知道江雁声生病住院。 裴歌说:「圣诞节可能不回来啦。」 病床上的男人闻言朝她递过来一道目光,裴歌看他一眼,跟莫姨说:「小江他忙,要出差,没时间回来呐。」 「这样,那你呢歌儿……」莫姨的声音听起来蛮失望。 「我陪他一起出差……」 裴歌收到了莫姨拍的圣诞树照片,比人还高的圣诞树,占据了客厅落地窗近乎三分之一的空间。 她将照片给江雁声看,后者跟她说:「明天回家吧。」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不回去。」 男人没说话。 晚上裴歌下去拿了粥回来,却见江雁声正站在床边穿大衣,她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 「你干什么?」 他笑笑,将手递给她,「理一理袖子。」 裴歌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伸手想将他身上的大衣扒下来,但他却按住她的手,「我们出去吃。」 江雁声多半是疯了。 平安夜的晚上,他们偷偷溜出了医院。 是裴歌开的车。 她爬过去给他系安全带,满脸担心,「我怕碰着你的伤口,要不别系了。」 他拉过安全带,扣上。 似是真的碰到了伤口,安静的空间里,他轻微地抽气。 裴歌如临大敌。 「吓你的,我不疼。」男人笑笑。 江雁声脸上的表情如常,的确看不出什么疼痛的痕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裴歌捏着车钥匙,闭了闭眼:「要不还是别出去了。」 「今晚临川大桥附近要放烟花,带你去看。」他说。 她车开得慢,几乎是龟速。 已经过了晚上23点,但后半程开始堵车。 两人提前下车,车子就泊在路边。 因着是过节,这个点,人很多。 裴歌挽着他的手臂,时不时问他疼不疼。 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发现酸得牙齿都打颤,她有些嫌弃,撕了一块透明的糖浆喂给他。 「很甜。」他说。 裴歌皱眉,正准备再尝一口,有阴影倾身而下,四片唇瓣碰在一起。 那块糖浆还未完全化完,被他用舌头渡了过来,甜腻的味道冲淡涩人的酸味,腻得发慌。 手上的糖葫芦掉在地上,玻璃碴子似的透明糖浆碎了一地。 周围往来都是人,江雁声正捧着她的脸肆意接吻。 夜空突然炸响,眼角余光里,漆黑的天幕炸开朵朵绚烂的花。 裴歌默默地抱紧了他,脑海里闪过她下午和林清打电话的画面,很快,一帧帧其他的画面塞进来。 如今的江雁声,好像很爱她。 明明他从来没说过爱。 裴歌给江雁声拍了一张照片,他站在灯下,一身挺括的大衣,人高得差点要跑出手机屏幕,背后是肆意炸开的烟花。 她按下快门键,将这个画面定格。 江雁声对他自己的照片不感兴趣,倒是两人的自拍他拿在手上看了很久。 「这么好看吗?」她凑过去。. 然而他却收了起 来,将手机连同她的手指一起揣进大衣兜里,抿着唇,带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 「嗯。」 裴歌笑:「一看你就没拍过什么照片,我的自拍照可多了,都存在我本子里,等回去以后发你。」 没跟江雁声结婚之前,相机镜头记录了不少她那奢侈的生活。 男人握紧她微凉的手指,忽地说:「抽时间去拍婚纱照吧。」 听他提起,裴歌才恍然大悟,她欣然同意。 上了车裴歌才发现江雁声脸色比出来时苍白多了,她吓得当场要扒开他的衣服看,车里开着灯,外面又是车又是人,隔着车玻璃都能听见外面的嘈杂。 但裴歌视若无睹,眉头皱紧:「让我看看……」 「你这么猴急,信不信明天我们得上头条?」男人阖眸失笑,嗓音虚弱沙哑,按住她的手。 「啊?」她没察觉到什么。 江雁声捉住她的指尖,牙齿咬了下她的指尖,裴歌吃痛,从他怀里抬头,眼神略微不解。 「好了,我没事,」又提醒她:「很多人看着。」 裴歌身体一僵,思维跟上动作,抬手揿灭车顶灯。 她是背对着挡风玻璃的,长发铺肩,除了江雁声无人看见她绯红的脸。 轻咳一声,而后冷静地发动车子,车技超常发挥,在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就带着他远离了人群。 而江雁声好像真的有些难受,阖眸靠着椅背,眉心拧着,未说话。 车子刚刚驶出这个路口,他说:「回家吧。」 「你脸色很难看,回医院吧,回去检查一下伤口。」她说。 「不碍事。」 他坚持要回去,裴歌拗不过,当即踩了油门往家里开。 回家的路不堵,一路畅通无阻,裴歌觉得自己体验了一把赛车手的感觉。 江雁声被她的「炫酷」的车技甩的有些头晕,下车时却在心里庆幸,之前的车祸没对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进电梯时裴歌看了一眼腕表,还差五分钟到十二点。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苹果塞到她手里,裴歌望着手心里红红的大苹果,十分惊喜:「哪里来的?」 「圣诞老人给的。」他说的一本正经。 裴歌咬了一口,笑了:「少骗我,今天还没到圣诞老人的上班时间。」 他不置可否。 苹果太大,裴歌咬了几口之后塞给他,「祝咱俩都平平安安。」 他眸色幽深,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回到家,他不让裴歌看伤口,只说自己没事。 裴歌解开他的衬衣,腹部的绷带颜色还是洁净的白色,看来伤口应该没裂开,她松了一口气,只是男人脸色依旧发白。 家里比医院舒服,裴歌连着两天晚上都跟他一起睡在病房,一直就没休息太好。 这晚,她近乎沾床就睡。 凌晨两点半的地下停车场。 副驾驶这边的车门开车,杜颂倚着车门抽烟,烟雾缭绕,他说:「雁声,何必自己找罪受。」 江雁声坐在副驾里换药,动作熟练,脸色苍白,唇角抿的紧,表情淡漠,好像他只是在做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