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半张脸贴着透明的落地窗玻璃。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灼热的气息撒进她的耳膜,问她:“看到了吗?” 她视线有些模糊,这个时候整个城市早已陷入了沉睡,栋栋高楼不见几盏灯火。 只余下远处路灯昏黄的光芒,偶尔有车从那条路上开过去,速度极快,快到裴歌肉眼都难以捕捉。 就像他们现在。 后来裴歌站不住了。 身体往下滑。 全靠江雁声支撑着她。 她惯会拿捏人心,认真读了两年书,收起了从前那些露于表面的烟视媚行,这会儿这些东西又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乱他的心。 裴歌哀求着他:“我不看了,看够了。” 他就心软了。 拉上窗帘,顺带也阻止了月亮和天地的偷窥。 当然,你也不要以为这样就完了。 旷了两年,他自是不会餍足。 第三次,照旧是在卧室。 不过不在床上,也不在床边,而是临近落地窗那一组小沙发。 他说要跟她谈判。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谈判,因为这晚上,她就没有占过上风的时候。 男人问:“婚后要各花各的钱么?” 她反应了一会儿,说,“不然呢?” “我的老婆我要自己养,除非你不是。” 他动作越发地没了章法。 语气却显得轻描淡写。 这话让裴歌心里牵扯出丝丝缕缕的柔软情绪,她眨了眨眼,并没有说话。 因为她要彻底没力了。 事实证明,年轻男人、尤其是平常一直有锻炼身体的男人。 他们的精气神, 几乎是用不尽的。 第四次终于回到柔软的床褥里。 裴歌意识已经有些昏沉。 江雁声看起来精神还可以的样子,他跟她说,大概还要很久。 她想着那便是来无穷无尽了,于是不再挣扎,放心大胆地晕过去。 再睁眼时,有人正在抱着她拿着毛巾给她擦身体。 浑身都在疼。 意识回笼,她眼皮轻颤着,看着窗外天边那一抹蟹壳青的天色,幽幽地呼出一口气。 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有人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触感微凉,一下一下,轻轻地啄着。 有些讨厌,好比蚊子在四周嗡嗡,飞来飞去,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 后来这讨厌鬼自己收了手,裴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江雁声去拜访裴其华的时候是早上。 当时裴歌正处于熟睡中。 裴其华做了一场大手术,每日的各项项目,譬如饮食、运动都有专门的人严格把控,不能多不能少,不能过轻也不能太重。 江雁声来时,裴其华还在后院散步。 露丝领着江雁声一路到了后院,远远地就看见莫姨正陪着裴其华。 他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恭敬地冲裴其华点了个头。 得到莫姨的点头后,江雁声才重新走过去。 到跟前,他颔首,表情温淡态度不卑不亢:“董事长。” 裴其华看着他,眼角的褶皱加深,他笑了笑,问:“今日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江雁声愣了一会儿,思忖片刻,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董事长说。” 手里的拐杖轻轻往地上一顿,裴其华眉头紧锁,“什么重要的事?” 他下意识就以为是公司或者裴歌出了什么事。 江雁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斟酌着话语,却没立马开口,而是道:“听说您的身体已经恢复得比较好,但接下来的事情望您务必不要激动。” “什么事?” 也不知道算不算有了心理准备,江雁声低下头,道:“就在昨天,我和裴歌已经领了证。” 见裴其华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是结婚证。” 比裴其华反应更大的人是莫姨,莫姨撤回扶着裴其华的手,捂住心口,“我的老天。” 而裴其华身形歪了一下,江雁声及时上前扶着他,“您别激动。” “她跟你……结婚了?”裴其华不确定地问。 江雁声答得干脆,“虽然突然,但我们确实结婚了。” 一时之间,裴其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江雁声,人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挥起手中的实木拐杖打在江雁声的背上。 木头和脊骨相撞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 江雁声硬生生被这一棍子给打得弯了腰,底下头去,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很快,第二棍又以同样的方式落到他的背上。 江雁声这次直接半跪了下去,膝盖杵着粗糙的地面,口中隐隐约约发出一声闷哼。 眼看第三棍都已经要落了上来,莫姨及时扶住裴其华,按住他手里的拐杖,劝道:“先生,您先消消气,千万别动气。” 江雁声从地上站起来,额头上隐隐布着一层细密的汗水,脸色也有些苍白。 裴其华虽然是个大病未愈的病人,但他仍旧是一个成年男人,那样两棍子落到他身上,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肯定还是疼的。 他上前帮忙扶着裴其华,一边说:“莫姨说的对,您别动气,若有错,全在我。” 那两棍子落下去,其实裴其华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这会儿回过神来,倒是想起来,那的确像是裴歌能干的出来的事。 江雁声扶着他慢慢朝家里走,一面说:“是有些突然,户口本也是昨天下午她回家拿的,我是有打算当时就见一见您,但她不让。” “为什么?” “她倒不是怕您不让她做这件事出格的事,而是怕您看到她的样子,担心她。” 裴其华呼吸有些急,问:“歌儿怎么了?” 停顿一下,江雁声说:“为了您好好养身体,她大概没跟您说,这些日子她在公司撑得很辛苦,股东们都在刁难她,短短一个月不到,人就瘦了一大圈。” 见裴其华的脸色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还可以。 江雁声继续说:“您大概不知道,她这段日子压力大到每天都要喝两杯黑咖啡提神,饭也吃不下,每天至少得吐两次……” 莫姨听着忍不住眼眶一酸,这一会儿,已经忘记裴歌和江雁声领证这一茬了。 而是想了昨天裴歌瘦削的样子,当时她就该察觉出异样的,但还是没引起重视。 哪里想到,她这些日子竟然这么苦。 莫姨偷偷地按了按嘴角,就听江雁声又说:“结婚是她提的,但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您有气要怪罪,对着我一个人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