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然。 云浣雪眉头蹙起,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严重,她看向陆云霆的手下:“他杀人了?” 当初说好的不能杀人,不能杀人。 民心易乱,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压制暴民的方法那么多,他用了最残忍一种……而这种方式,瘟疫没有控制,反倒赔进去了自己。 杜桂园表情为难,眼神闪躲。 “说!” 云浣雪看着他,比军营里的将军还要有气势。 “……”杜桂园低头。 云浣雪逼视,他头逃哪里,她就看哪里。 杜桂园顶不住,犹犹豫豫确认周边没人暗哨也没有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是圣上密旨,原本大统领只是派兵镇守个个关卡防止难民跑出去将瘟疫散播。”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除了洪洞县,同一天竟然所有地方的难民都冲击防御,然后四处逃散。” “因为葛州也是重灾区,但是比洪城好上许多,所以难民混进去后也没人察觉。” “他们将瘟疫带到了葛州,葛州离京城不远,此事再也瞒不住。” “圣上就给大统领下了密旨无论如何也要控制住洪城,瘟疫扩散提头来见。” “郡主来时走北城门还好,南城门通关葛州,那边……那边就是尸山如海。”杜桂园想起那场景就心里发颤。 “洪城没军队,陆云霆一个人怎么可能守得住?”云浣雪下意识接口。 杜桂园看着她,没有说话。 “呵” “是了,我差点忘了。” 云浣雪眸带讽刺。 督察院是做什么的,那是皇上麾下负责监察百官类似锦衣卫的设置。 堂堂皇帝光明正大,怎么可能会让天下人知道他贪生怕死不顾百姓死活,要将有瘟疫的人全部困死。 “是不能有军队,就是有也得给撤了。”她讽刺性的感叹。 所以,皇上心黑如此……卫家灭门,难道和他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还有云家…… 很多念头在云浣雪的脑中盘旋,她接着又问道:“那现在葛州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葛州因为生病人数少,现今已经全部隔离。”杜桂园淡淡说道,其中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云浣雪总算清楚了这洪城变鬼城原因所在。 因为督察院大统领的威慑,难民是不敢逃出洪城,但是他也再无能力管辖城里的**。 当真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实体演绎。 “你们这里有没有大夫跟药材,洪洞县知县洪正明我将他带来了,他病得不轻。” 杜桂园一惊,猛地看向青麟求确认,后者淡定点头。 杜桂园紧张:“郡主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您要有事,大统领醒来会将我等砍了的!” 他哭丧着脸,上上下下地看,紧张地问:“您有没哪里不舒服的?小的立即给您请大夫。” 云浣雪翻白眼,“你要是给我准备一桌饭菜我就没事了。” 从出京城开始到现在一个月了,她就从来没有吃饱过,其中大半个月还都是靠水吊着。 “对了,记得找人去看看洪县令,还有跟我一同来的几人也准备吃食。” 她走了两步停住,“算了,就准备一桌吧,他们人生地不熟,跟我一道吃饭。” 懒得麻烦了,有食物还是省着些为好。 杜桂园苦着脸,看着那个走得急切的浅蓝色背影,裙角翩跹一拐过弯儿就不见了。 青麟看他表情基本上已经了解。 他看一眼紧闭的房门,说道:“你先去为郡主准备些能食用的,我去看下大统领。” 杜桂园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在前厅,阿婶正惶恐的拄着木棍站在房间正中央,门口两个黑衣门神气势森严。 阿婶的身子僵硬,小心的偷瞄了一眼他们,又迅速垂下眼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门口两个侍卫忽然扑通跪下,口中高喊“郡主”。 那猛然膝盖触地结实的声音吓得阿婶一个肝颤。 她对着门口抬起头,惊喜的眼神仿佛就是看到亲人一般。 她杵着木棍就像是她第三条腿,笃笃往门口过去。 “郡主”阿婶惊喜叫她,总算是有了她认识的人。 兴奋还没持续几个眨眼,她像是想到什么。左右一看,两边的侍卫都还整齐跪着。 她才突然意识到,顺着木棍滑下去。 云浣雪快速拉住她,她从进来隔了老远就看到了她惴惴不安,扶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 “大婶不用害怕,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她看眼外面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松柏挺直的背影全副戒备。 阿婶还是不自在,她的肥胖屁股虚虚坐在小半个凳子上,将全部背影都背对着那两个气势生冷的侍卫。勉强笑笑。 云浣雪也不为难她,知道陆云霆身边的人都跟他一样,生人勿进普通人见了都会害怕。 她转移她的注意:“大婶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我……” 阿婶的胃早就不知道饿到痉挛过多少次。 云浣雪微微一笑,亲自过来扶起她。 她这个人一向是亲者亲,仇者仇。 人对她好,她敬人一尺。 人对她坏,她踩人一丈。 阿婶看着那双葱白的玉手,手心还有淡淡的伤疤痕迹。她想起昨日那位郡主身边的护卫,立刻微微避开。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自己来。”阿婶起身错后两步跟在云浣雪的身后。 门前一个侍卫带他们去饭厅,云浣雪吩咐去将郑立和他徒弟请来,顺便给洪县令那里也送些流食过去。 饭厅,气氛压抑。 云浣雪、阿婶、郑立和丁志宽各坐一方。 杜桂园亲自提着食盒在门口踟蹰。 见到这么多人,他忍了忍,一跺脚,走了进去,脸上笑容谄媚:“郡主”。 杜桂园要先行礼,郑立三人一见着架势,也赶紧站起身。 云浣雪将他们拦住,瞪了杜桂园一眼,“出门在外不用那么多规矩,以后在府里就不要动不动行大礼。” 杜桂园瞄一眼面前忐忑三人,笑道:“是,属下等会儿就吩咐下去。” 他几步上前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个三层的食盒。 即使他没看也能感受到四面八只眼睛强烈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