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宴影楼的能力,要找一个人绝不是一件难事。 秋离凤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他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白落裳并不知道秋离凤在找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那个人。但白落裳知道,杀死季殷三的人,或许正是秋离凤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凶手能在秋离凤到达县衙前对季殷三下杀手,显然是对秋离凤的行踪了如指掌。 凶手在暗处,而秋离凤和白落裳在明处,如果他们想要找出凶手,行动就要快。 所以,他们立马就出了县衙,赶往一品居。 只是,在他们到达一品居时,他们要找的人已经不见了。 不仅人不见了,就连东西都一并被搬空,马匹和马车也一并不见。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已经离开。 白落裳很着急,因为现在上官陌云才是他解开杀人案的线索,所以他不管不顾的就一把揪住一品居的伙计,急声道:“你们楼上的那位上官大贵人呢?” 伙计不明白眼前这个青年为什么要急匆匆的捉住自己,只是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他好像已经走了。” 白落裳双目一瞪,厉声道:“什么时候走的?” 伙计缩着脖子,低声道:“就、就在刚才。” 白落裳用力提起伙计的前襟,生气道:“刚才是什么时候?” 伙计的脸色唰的变了颜色,僵着舌头回答道:“刚、刚才,就、就是你们进来之前。” 白落裳沉下脸,“你看见他走的?” 伙计用力点头,“嗯。” 白落裳皱眉,提着伙计领口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个人走路的双脚虚浮无力,摇摇摆摆,浑身散着挥不去上酒气。脸色酡红,眼神迷离,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那人一把拉住白落裳的膀子,喷着满口的酒气吃吃道:“你怎么会问他这句话?他怎么会知道?” 白落裳轻轻的叹了口气,松开手,看着眼前这个连站都不大站得稳的醉鬼,“他不知道,我的确不应该问他。” 醉鬼咯咯笑了两声,道:“他当然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可以不用问他,但是可以问我呀。” 白落裳眨了眨眼睛,他居然看见这个醉鬼在笑。 上官芯不是说这个人从来不笑的吗?为什么现在却笑得如同一个傻子一般? 醉鬼当然会笑。 上官芯说醉鬼不会笑,只不过就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 白落裳暗自叹笑,然后问醉鬼:“你真的知道?” 醉鬼吃吃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一直都在这里,我是看着他们走出去的。” 白落裳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吗?” 醉鬼摇头,“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也不能白白告诉你。” “那你想要我拿什么和你交换?” 醉鬼打了个酒嗝,吃吃道:“你一定要我说?” 白落裳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缓缓道:“你当然要说,而且非说不可。” 醉鬼咯咯笑了两声,“这个简单,你只要给我两千两银票,我就给你想要的答案。” 白落裳掏了掏耳朵,“你想要我的银票?” 醉鬼又打了一个酒嗝,喃喃道:“一个想要的答案,花两千两也不算贵。” 白落裳愣了下,显然是有些意外,“你说,要两千两?” 醉鬼反问:“难道你认为这个消息不值钱?” 白落裳却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值钱。” 醉鬼问道:“那你以为这个消息能值多少钱?” 白落裳苦笑道:“那至少要值好几十个一百两。” 醉鬼眯着眼睛乐道:“真的?” 白落裳点头,“当然是真的。” 醉鬼盯着白落裳,“既然你也这么认为了,那我要价两千两也不为过吧。” 白落裳无奈的摇头道:“你这不是在做买卖,而是在抢钱,原来你才是强盗。” 褚绫一步挡在白落裳面前,瞪着眼睛冲醉鬼吐舌头,冷冷道:“一个人的去向而已,你也敢要价两千,是谁给你这么大的口气?你若愿意说就说,不爱说就算了。” 醉鬼红着脸,口齿不清的笑道:“你爱给就给,不爱给就算了,反正我是不会白白告诉你的。” 褚绫气不过,踩了醉鬼一脚,生气道:“你这醉鬼只怕已经醉得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能信吗?” 醉鬼的脸又红了几分,像是在着急了,“为什么我说的话就不值得你们相信?” 褚绫冷笑道:“因为你是老醉鬼。” 醉鬼皱着鼻子,“虽然我醉了,可是脑子还不糊涂。” 褚绫瞪着眼睛,“你脑子没糊涂,怎么敢糊口喊价两千两?就算我们给你两千两,我们也不能肯定你答案是不是真的。” 醉鬼立马跳了起来,“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们?” 褚绫的眼睛瞪得更大,“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 醉鬼瞪着眼睛,“你要是不相信,我这里还有大富人留给你们的东西。” 白落裳上前两步,一把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厉声问:“他留下了什么?” 醉鬼蹬脚,难受的叫道:“你放手!” 白落裳不仅不松手,反而将人提得更高,“他留下了什么?” 醉鬼青了脸色,“你是谁?” 白落裳莫名其妙道:“我是谁和他留下的东西有关?” 醉鬼擦了擦鼻子,道:“这东西要交给一个人。” 白落裳道:“谁?” 醉鬼又问了一句:“你的名字。” 白落裳只能回答道:“姓白。” 醉鬼固执的问道:“名字?” 白落裳摇头,“这就恕我不能说了。” 醉鬼盯着他,“为什么不能说?” 白落裳懒得再说,直接动手大人。他的拳头不是最硬的,可是一个醉鬼还是明显不经打。三拳下去,醉鬼已经受不了的开始求饶。 醉鬼捂住头,叫道:“你别打我了。” 白落裳瞪着他,摊开手道:“东西呢?” 醉鬼急冲冲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信封,交到白落裳手里,“给,就是这个。” 上官陌云留下的是一封信。 褚绫很着急的拉住白落裳,问道:“这上面写什么了?” 白落裳叹气道:“要我把两千两银票交给这个醉鬼。” 褚绫瞪大眼睛,抖着手指向醉鬼,愤怒道:“交给这人?交给这个醉鬼?” 白落裳点头,“因为他说若是想要知道他们的去处,就要花钱买消息。” 褚绫怒发冲冠的跳起来,道:“这个醉鬼看起来就像是他们的人。” 白落裳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褚绫跺脚道:“交给这个醉鬼,就等于是把钱收了回去,有钱人果然都是小气。” 白落裳又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褚绫看着白落裳,问道:“那你还吗?” 白落裳拍了拍胸口,得意洋洋的道:“吃下肚子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吗?” 醉鬼显然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突然很不耐烦的推了白落裳一下,道:“你可以把信还给我了吗?” 白落裳斜着眼睛看他,“既然是给我的,为何还要给你?” 醉鬼红着脸,恨恨道:“大贵人说这封信值两千两银票,你若不还我信,就给钱。” 白落裳摇头,“这封信我还要看。” 醉鬼不悦道:“你岂非已看过很多遍了,难道还没有看够?” 白落裳瞪着眼睛,“我还没有看够!” 醉鬼瞪着他,“那你要看多少遍才能看够?” 白落裳想了想,道:“等到我找到了大贵人,就可以不用再看了。” 醉鬼一听,就得意起来,“就算你把这张纸盯出两个洞来,也不会找到大贵人。” 白落裳一脸的不信。 醉鬼乐洋洋的指着自己的脑袋,得意道:“因为大贵人的去向都装在我的脑子里,而不是在信里。” 白落裳忽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般缓缓说道:“对呀对呀,我怎么如此笨,看这张信纸有何用,我应该拔开你的脑袋,直接看你的脑子。” 醉鬼的脸一下子恐惧的扭曲起来,立刻后退几步,躲到了一张桌子底下,愤愤道:“你不能拔我的脑袋,就算你拔开它,你也什么也不会知道。” 白落裳蠢蠢欲动的搓着手,“不试一次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醉鬼尖叫一声,害怕道:“你想要知道大贵人去了哪里,我告诉你就是。” 白落裳笑了。 醉鬼打了个嗝,嘀咕道:“大贵人说,说他要去凉州,去凉州做什么事情。他说你要有本事去找他,就去找。不过,你一定追不上他们。” 白落裳弯下腰,盯着醉鬼,忽然狞笑起来,笑得十分可拍:“还有呢?” 醉鬼瞪着眼睛,心底不禁掠过一阵凉意,整个人也忍不住瑟瑟发抖,连忙道:“还有什么?” 白落裳用手将醉鬼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笑着问道:“他们已经在去凉州的路上了?” 醉鬼红着眼睛喊道:“你不相信?你以为我在骗你?” 白落裳道:“他们可能会去凉州,但绝不是现在。” 秋离凤看着他。 白落裳笑着说:“如果是他派人将季殷三杀死,他就不会在人才刚死就马上离开莆山县,他一定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做。而这一件事,他一定正在做,或者正在准备做。” 秋离凤冷冷道:“那你以为他还要做什么?” 白落裳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故意要这么问我,这个问题我根本不需要回答,因为你知道的大概比我知道的还要多。” 秋离凤冷冷的看着他。 白落裳却将醉鬼从地上提了起来,道:“你还知道什么?” 醉鬼绿着脸,被白落裳这样提着的感觉绝不会舒服,他觉得很难受,而且白落裳的话更是如一声惊雷,在他的头顶炸响,令他的冷汗直往下淌:“就算还有,我也不会说!” 白落裳皱眉,“你真不说。” 醉鬼只觉得一股豪气直冲胸口,梗着脖子道:“绝不说。” 白落裳瞪着眼睛,“为什么?” 醉鬼竭嘶底里的叫起来:“因为我并不想让你们找到那个人。” 白落裳更加奇怪,“你为什么不想让我们找到那个人?” 醉鬼惹不起白落裳,但是又不愿意告诉白落裳真话,干脆就闭了眼,喃喃道:“我不想说话,我也不愿意看你,你如果要拿走信,就得给我两千银票。” 白落裳见他软硬不吃,只好叹气,信已经看过,也没有价值,银票他当然是不会给这个醉鬼,所以他选择留下信纸,拿走银票。 出了一品居,褚绫忍不住拉住白落裳道:“你应该打他。” 白落裳满脸疑惑,“我打他做什么?” 褚绫咬牙,“你应该问出大富人的去处。” 白落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用去找他。” 褚绫皱眉,不明白的问道:“这是为什么?大富人不是和杀人案有关系吗?” 白落裳抬头,瞧着沉默的秋离凤,弯着眼睛笑道:“就算我不去找,也有人一定会帮我们去把人找出来。” 褚绫当然不知道白落裳所说的人是谁,但她知道,白落裳没有说谎,因为第二天他们就见到了消失一天的大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