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楼皆为古仙木所致,自黄帝年间求仙之风大盛时所建,乞今何止数千年,从无蛇虫鼠蚁啃食,却唯独怕火,如今大火熊熊而起已不可制。 大火烧起数十丈之高,在夜空中犹如星辰坠地一般,闪烁摇曳红光,无数道人惊醒,见此火势,纷纷面色大变,提起水桶奔走呼喊“快…快快…走水了,快起来…走水了” “藏经阁走水了…诸位赶紧过去救火…” “是元辰楼…元辰楼着火了…快打水…都去打水…”无数大小道人惊慌奔走打水。 见玉全瘫坐在地哭泣,季禺一躲脚,猛得翻腾而起拔剑横扫劈撩,剑光飕飕间斩断周遭木,想要阻止火势蔓延。 经阁的一众博学老道也顾不得身子老迈,披着单衣提着水桶过来浇水灭火,这些白发老道眼见元辰楼火势,哭丧大嚎道“经书…经书啊…” 无数道人纷纷赶赴提水灭火,帮着季禺砍出隔火带,志圣老道光着脚丫子领人狂奔过来,见玉全摊坐在地上嚎哭,气得一脚把玉全踹倒,爆粗口大骂道“还哭你娘个甚,敢紧救火,如果火势蔓延,烧毁整个藏经阁,乃至上清宫,你我万死难辞…” 众道人奋力灭火,奈何最近的水井离元辰部楼区也有百十丈,水续不上,火焰越烧越大,沿着季禺练剑的柳林蔓延来来,几道火星飞舞,又陆续点燃四辰楼,太白楼,紫薇楼,火势还在沿伸。 好在上清宫其余二阁并八部院,十八槽都,上千道人陆续赶来救火,后来连老方丈都站在前面指挥,场面一度乱到极致,众道人哭嚎,呼喊,暴喝,大吼,惊呼,被火舌燎伤,烧伤而惨叫的不一而足。 在这个热闹的夜晚,无人知晓那一片画卷燃烧后腾起的灰烬打着旋儿聚拢,飘出数里外一座矮山顶上,须臾化为一女子,面如芙蓉桃花,甄首黛眉,凤眼琼鼻,好似朱砂一点唇,外罩红纱衣裙。 这女子立于山顶观看半晌摇摇头道“好大火,得亏那蠢小子,被我使登抄**(左道戏术的一种,指在已发生的事物上,能扩大事态,添油加火)扩大火势,如今这元辰楼里的两个道士完了,若火势在扩大些烧了整个藏经阁,到时莫说持戒,还看他有无机缘能活命吧” 过了数息,这美艳女子似乎想到什么,面色一变道“不妙…不妙,这蓬莱仙家众多,少时必被惊动,若有仙人过来,他们能掐会算,我如何还能活得命来,得速走,恐还有生机一线” 说罢这女子以脚跺地,化为一朵无根茎的仙葩,大如芝兰,化为黄光须臾间遁走不见。 却说这厢火势愈加猛烈,众人已然无法可制,火势席卷数座经楼,还要蔓延,季禺全身衣服已经被火燎的焦烂,满脸被烟熏得漆黑,却也止不住火势。 众道人也累的疲乏,又累又热又呛,志圣老道见此也不经瘫坐在地,锤胸嚎哭“完了…完了…这得多少经书啊…这个大祸,我怕得面壁千年,面壁到骨头都成泥巴了…呜呜…我的经书啊…” 正在此时,紫芝崖一溜青光一闪,青光在经阁上空化未乌青云团,托起一道人,面色乌黑带青,长髯垂胸,身着皂袍,束似条,蹬云袜十方鞋,周边彩霞氤氲飘飞。 这皂袍仙家朝下望了一眼,单手捻个决儿,看也不看就朝南方天空一指,晴空霹雳炸响,电闪雷鸣,千里乌云风卷而来,天势变幻。 炸雷惊醒了下面一众道人,望上一看,见是仙人来了,心中大松口气,纷纷退来,等待仙人收场。 皂袍仙人负手站于云霞之中,脑后一轮金色圆光,散发点点光芒四射,周边雷霆乌云皆绕开他走,数息之后,一阵磅礴大雨降下,火势立即缩减。 不一时所有火焰渐渐熄灭,雨水渐渐收敛,只留下一地狼藉,众人纷纷躬身,拜见先辈仙家。 季禺望了望皂衣仙人脑后圆光,目光一凝,按道经记载,正是神仙之相,这一位绝非大痴那半吊子可比的,乃是真正的神仙之辈,甚至是大罗神仙。 这皂袍仙人朝众人一挥袖子,把众人托起,掐指一算,朝众道人说道“诸位道友请起,自事前后贫道已然尽知,志清(老方丈)你着人收拾首尾,勿再生乱,以后保护好持戒仙苗之安全” 老方丈躬身一礼拜道“小道谨遵大仙教诲…” 皂袍仙人撇了一直盯着自家的季禺一眼,朝季禺微微一笑颔首点头,又转头望向一地狼籍,掐了个指决,张口喷出一股仙气。 仙气席卷残木,焦梁,须臾间所有被烧毁的经楼腾起一阵白烟,数息后白烟散去,化为原模原样的各处经楼。 众人一见,差点惊掉下吧,仙人只是朝老方丈吩咐道“此事不必追究,安抚伤者,稳定宫观,勿要再生乱叨扰,全无修行之人模样,事虽起自元辰楼,然楼内二道皆无大罪,不算破戒,着元辰楼主面壁三年反思不查不慎之罪,座下道人痴妄深重面壁十载反思…” 见老方丈应是,皂袍仙家身躯化为无形青炁消散,天空云开雾散,地上还是原来模样,众人冲入经楼书籍经卷俱在,连墙角蛛丝依旧如故,只是不见了蜘蛛。 若不是身上的烫伤,众人都不禁怀疑这就是一场梦境,根本没有大火,可身上的漆黑,和烫伤告诉众人这是真的,众道人交首接耳,纷纷赞叹仙家伟力,真个玄妙无方。 老方丈见众人交首接耳,黎杖重重杵地,众人纷纷静声,老方丈喝道: “都在商讨什么,交首接耳,窃窃私语,貌如凡间泼妇八婆,怪不得仙人说尔等毫无修行人气象,修行之人,动静俱演道,怎能如此饶舌议论仙家前辈。 众阁掌主,八院主事,领自家阁内道友先回去疗伤歇息,典造房赶紧加急准备一顿素斋,众位道友扑了一夜的火,也都乏累饥饿了,吃些饭菜,马上天也亮了,依旧准备早课” 各房主事躬身应是,各领道人四散而走,老方丈撇了一眼尴尬站于面前的藏经阁众人,连同志圣在内皆是浑身熏得漆黑,单衣赤脚出来救火,老方丈看着盘坐在地的季禺和站于季禺身后的玉全说道: “此番即然有仙人讲明,只是你二人大罪虽免,小厄难逃,把这二人绑了,各晒一天太阳,不准进水米,请七星龙皮鞭,打玉全两鞭,打玉枢十鞭…” “方丈…这…这十鞭下去,玉枢如何撑得住啊,请老爷留情…”与季禺有过交情的静玄首先作揖开口求情道。 “是啊…方丈,这七星鞭打一下就能要人半条命去,莫说十鞭,就是五鞭也能抽晕熊罴了,还请方丈老爷留情啊”与季禺相熟过的道人纷纷求情道。 志圣犹豫了一下,也开口求情道“道…道兄饶他一次吧,还有半月就是他中级戒满之日,若挨了重罚,如何持中极大戒,这不是毁了年轻人的道途仙缘么” “诸位道友不许为玉枢求情,否则亦受重罚”老方丈转过身绝决道,这下众人再无话敢说了,沉默了半晌,老方丈转过身来,气也消了些,语气也软了下来道“玉枢子的鞭罚改为持戒过后,但十鞭一鞭不能少,从明天起就搬到后山阳泉洞面壁,不许任何人再见他,玉全也是一样,去龙首洞面壁思过” 季禺抚剑盘坐一默然不语,闻言起身应诺,表示服从惩戒,回首见玉全双目泪光闪烁,季禺不禁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起的大火” “呜呜…我当时取了画卷,然后准备…”玉全把过程为众人详细讲述了一遍,众人听得一阵无语默然,而后玉全朝季禺面露愧色下跪道“道爷…是我害了你呀…” 季禺连忙一把扶起,而后洒脱笑道“无事,欲修大道,自有层层阻碍,时时遭难,步步该载,又历一劫,此为贫道之福矣,只是你日后定要好好面壁思过,你其他都好,就是妄念深重,这个要改,否则日后必然还会遭灾” “弟子谨遵道爷教诲…必不敢忘”玉全重重点头应诺。 老方丈见季禺依旧不悲不喜,面露洒脱无羁之色,不动声色的颔首点头,如此心性方能有望上乘功果,而后朝众人道: “皆散了吧,回去歇息,稍后吃吧斋饭,皆要早课,老道不来经阁嘱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经阁的早晚功课之声了,志圣道兄,你可要监察呀” 志圣想起藏经阁连自己都有小半月没有作功课了,更遑论其他人,闻后言不禁面露尴尬之色颔首应是道“谨遵道爷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