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阵之外,顾墨静立寂声,只待一人。 “你终于来了。”话虽冷,但却隐含一丝欣慰,顾墨看向杨廷,说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杨廷冷淡回应,“不要误会了,我来不是因为相信你了的话,而是为了证明你之言,乃是谬谈。” “无所谓,真相摆在那里,由不得你不信,跟我来吧。”顾墨转身向泊堑石林内走去。 “去哪?”杨廷不紧不慢的跟在顾墨身后,问道。 “去等你的‘义父’。” ———————————————————————— 泊堑石林深处,老湖惊讶的看着身后垢面狼藉的杨龙、阮萧恩以及叶二娘三人,“你是杨龙还有萧恩?” 三人当中的叶二娘,老湖在根泊镇的时候便已相见,可天武星杨龙与天阎星阮萧恩,却是几十年未曾见面。 老湖来到北武林一事,杨龙与阮萧恩已经听叶二娘提过,但即便如此,两人在见到老湖时仍是有些激动,“副堂主,好久不见了!” 老湖看着三人衣服上有被火灼烧的痕迹,而且嘴角带有淡淡血痕,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龙咬牙盯着义三郎,冷声道,“这都是拜黑三儿所赐!” “黑三儿,好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魁公义三郎语气带着几分怀念的轻声讲道,不过下一秒却是口吻突变,“可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面对义三郎的冷视,杨龙直面无惧,讥讽道,“就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才偏要这么叫你。” 阮萧恩迈步上前问道,“先是给我们三人每人一封关于塔王死因的信,然后又将我们引到你的义魁山庄,引爆早已埋好的炸药,试图将我们杀除,你这一系列行动的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将你们除掉。”说完这句话后,义三郎有补充道,“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我从来没觉得那些炸药会将你们炸死。” 此时,杨龙、阮萧恩、叶二娘以及老湖四人,皆从义三郎的话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从来到此处便一直没有开口的叶二娘,身影疾动,手中钢丝带着点点寒光射向义三郎。 速度之快,刃丝之厉,使得半空中的钢丝发出了划破空气的声响。 “二娘姐,你的实力不下于当年啊。”言语虽是赞叹,可义三郎却是脚步不移,身体关节扭动,做出了一个正常人无法摆出的姿势,轻松躲过了钢丝。 叶二娘震惊之际,老湖沉声说道,“软骨功?” 义三郎在躲过了钢丝攻击后,身躯恢复如常,回道,“正是软骨功,古月你应该已经见过一脚虎了吧。” “那个自称为二代地蛹星的家伙吗....”老湖想起了不久前在山洞中遇见的那名袭击自己之人。 “二代?” “地蛹星?” 杨龙与阮萧恩疑惑的看向老湖,“副堂主,那是什么意思?”老湖表情郑肃,语气凛严道,“在来此之前,我曾被一名手拿蝶花匕的人伏击,那人称自己为二代地蛹星。” “蝶花匕?那两把匕首不是在丈英死后便丢失了吗?”阮萧恩想起当初他找到丈英尸体时那凄凉惨绝的场景,时至今日仍然深刻在脑海中。 “那人说蝶花匕是你魁公义三郎给他的,果然丈英兄弟的死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丈英?你觉得那种垃圾,也配我出手将他击杀吗?”如今事情的发展皆在自己手中,义三郎也没有必要继续遮掩,于是大声回应道,“丈英那三流实力,根本不用我出手,交手几回合后便被我当年雇佣的杀手乱刀砍死了。” 虽然众人早已心中笃定,但当真相自义三郎嘴中说出来的时候,老湖等人仍是不由怒火冲冠。 然而义三郎似乎还想要在火中浇上一桶油。 “啧啧啧...如果他聪明一点选择站在我这边,而不是选择塔王,他的下场何至于那般凄惨啊,不得不说塔王很有先见之明,赋予丈英‘蛹’这个称号,他的下场的确很符合那被人一脚踩碎的蛆蛹啊,哈哈!” “黑三儿!你该死!”不可遏制的怒气,杨龙赫然大吼,真灵之气沛泄而出,纯黑的双枪如破云黑蛟刺向义三郎。 同样怒不可遏的还有阮萧恩,就当杨龙杀向义三郎的同时,阮萧恩气海之内,一颗用真灵之气凝聚而成的黄色气珠倏然发生变化,原本的黄色竟是变为了亮白色。 “躲开!” 联手攻击义三郎的杨龙与叶二娘,听见阮萧恩的声音提醒后,急忙向两边撤出了十数米的距离。 下一刻,阮萧恩双掌击出两道真气,可他的目标却不是义三郎。 只见两道真气径直击向义三郎头顶半空,亮白色真气接触刹那轰然爆碎,化为亮白色粉末融入到义三郎身边的空气当中。 暗道不妙,义三郎急促屏息,却为时已晚。 亮白色粉末滴滴落在义三郎的身上,随后迅速的通过皮肤进入了体内。 义三郎大惊道,“这是?!” “你以为屏住呼吸就防的住吗,天真!”阮萧恩冷笑道。 随着亮白色粉末入体,义三郎急运体内真气以抗,想要将这不明粉末排出体外,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体由内到外止不住的发生痉挛,整个人如同触电麻痹一般。 看着痉挛颤抖的义三郎,阮萧恩拧起嘴角,大笑道,“感觉怎么样,舒服吗?” 叶二娘、杨龙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叶二娘手中钢丝如同蛛网般缠住了义三郎,杨龙双脚一跃,腾身与半空之上,手中双枪猛甩,穿透了义三郎的肋骨两侧,直插地面。 全身痉挛的好处,可能就是身体的痛感下降了很多,两柄短枪穿体而过时,义三郎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强烈的疼痛,不过他明白杨龙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掉自己,而是替真正的杀招争取时间。 当阮萧恩、叶二娘以及杨龙三人联手对付义三郎时,一旁观视的老湖缓缓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燥怒的心,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一呼一吸间老湖记忆深处浮现了一段话。 “井中月为虚,镜中花为幻,望而不可得,得之又如何....” “塔王大哥,方才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年轻时曾受过一名高人指点,刚才那段话便是那名高人之言。” “听上去很深奥啊。” “古月兄弟,这把刀给你。”塔王将手中的古铜色弯刀递给面前的古月,也就是老湖。 “大哥,这刀好沉啊!”接过刀的老湖发现,弯刀的重量要比看上去还沉,凭着他的力气竟然都觉得有些拿不动,跟别提用来与人交手了。 “刚才那段话,其实还是一本刀法心决,而这把刀便是用来助你修炼此刀法。” “刀法?” “此刀法名为‘井月’,当初我也是花了五年时间方才修炼成功。”塔王拍着老湖肩头,鼓励道,“好好领悟吧。” —————————————————————————————————— 此刻老湖心如无波枯井,气似潺涓细流,体内真气渐渐凝聚于左手之上,不远处正在激斗的四人恍如不存于天地。 蓦然睁眼,老湖左手从下自上劈出,轻描淡写间无形无影之刀气,不带丝毫杀气的袭向义三郎。 浑身麻痹无法行动的义三郎,看着刀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道,“就是现在了。” 喝声起,义三郎眼中不明黑气掠过,引起身体痉挛的亮白色毒粉排斥而出,伴着麻痹感的消失,两肋被双枪洞穿的疼痛感随之而现。 义三郎紧皱眉头,强忍着将穿透自身两侧的双枪拔出,伤口迸飞的血液染红了枪尖。 这时刀气距离自己只余半米距离,义三郎扔掉拔体而出的长枪,目光凝视着刀气,嘴角露出如愿以偿的笑容。 刀气扫颈而过,如同和煦沐风,不痛不痒,就连中招的义三郎都开始疑惑,刚才的袭向自己的真是刀气吗? 忽觉脖颈湿润,义三郎想要抚摸一下自己脖子,抬手刚碰触到脖颈上的皮肤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目光最后所见,是熟悉无比的鞋子与自己的脚。 头颅虽然落地,但义三郎脸上的笑容却未随自己的“死亡”而消失。 “这样就....结束了....”老湖等人看着滚落在地的头颅,叹然道,“虽然到最后都没能弄清黑三郎害死塔王的理由,但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是为塔王报了仇。” 义三郎虽然人头落地,但身躯眼下还直立于前,杨龙冷哼一声走上去,运使真气将被扔弃在一旁的双枪收回手中,“死的这么容易,太便宜他了!” 杨龙心头一狠,双枪猛地刺入义三郎身躯之中用力一挑,顿时义三郎躯体以腰为分界线,分成两截。 “害死塔王,仅着一点黑三儿你就该千刀万剐!”杨龙冲着地上的头颅谇骂道。 老湖内心虽然觉得杨龙此举失当,但他也不想再多言语什么,只轻轻说道,“走吧。” 明明报了当年之仇,可是叶二娘三人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添了几分失落,几分惆怅。 当他们准备跟在老湖身后离开这里时,乍闻一声令所有人寒毛伫立之语。 “这就是井月刀法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