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明明白白摆在每一位眼前。有的刚冒出来,有的才排到队。黎芙要救柯启尔。振幅三百得安置样本。维里·肖想要挑选一位顺眼的原型,完成自己想要塑造一个神的奇思妙想。过一会儿他们会坐在一个挑梁很高的房间里,一张半圆的桌边,灯挂在背面,涅希斯会恰到好处的到来,加入他们,告诉以查因特现在是个不错的再次探底御衡者之井的时机,他们又又又又该出发了。以查因特要继续对大偏移的计算。 为了“中等回朔”能尽快顺利施行,恶魔做了一大批局限于主物质位面,时间跨度不大的计算。省略和近似的地方太多了,使这些结果不能推广到大偏移的其他空间。 危机四伏,处处都是不完美。但大家都要奔向未来。就是这么回事。 只有涅塞什么也没有说。一路上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维里·肖认为这绝对来自性格原因。 “如果你接下来没什么打算的话。” 秘法学者凑到位面术士旁边,“不如来帮我做事好了。我之前的提议还算数。或者——”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咳嗽一声,“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光荣的,文字,工作者。我也有校对的工作给你……嗨呀。不想就算了呗。你想做什么?不如我们现在马上直接进行一个职业意向测试的大动作好了。来。闭上眼睛,想想自己在一个空旷的走廊里,你看到一扇门了吗?” 涅塞皱着眉头把这通胡言乱语晾到一边,走到房间的另一侧去了。维里·肖无所谓地继续跟上,这次盯上了对方手里的幽灵隼蛋,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拍:“都没事了,你干嘛还拿着这玩意?” 涅塞板着脸一躲,单手一翻,幽灵隼蛋消失在他一边袖口。这套流畅的动作令秘法学者扑了个空,但他躲闪的时候,脚下重重踢到了以查的椅腿。正和黎芙沉声交流的恶魔把头转过一百八十度,看着他们。 “别吓人啊!”维里·肖望着完全扭到背面的脑袋夸张的大叫。 “这里没人。”以查扬了扬眉毛。 “有人。我就是人。”刚开始,维里·肖以为这句话是自己说的。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并没有动。是涅塞说了这句话。位面术士站着一动不动,盯着恶魔拧过来的头。 “还没结束。”他说。以查眨了眨眼,“哦?” “纯黑维卡多留下的影响远没有结束。”涅塞的声音像扭干的毛巾,“多死了很多人。连希歼行动会这次损失惨重。只要乌法乌法还在,他会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我的。误解已经不可能解开了……” “将近八万。”维里·肖惊奇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打断,“一开始总结的时候我不是都讲过了这些数目嘛?非要这么说是这样……不过你不能这么算。” 他伸出两只手的指头,比划着,“本来所有的那些家伙都已经死透啦。后来回朔的二十多万都得算作被额外复活。‘中等回朔’复活了二十多万条物质生命。至于本来就死掉了的那八万个小家伙,他们只是运气不好,保持了死掉的状态。不管怎么说,我们额外救了二十多万人。更别说‘中等回朔’还恢复了大部分被破坏的环境了。” “是以查因特公爵救了二十多万人。还原了大部分环境。”涅塞纠正了秘法学者的用词,但没有瞟他一眼。维里·肖拳起手,嘿嘿笑:“大家都是好朋友,什么时候分的这么清了——” 以查说:“让他分。” “好。我分。” 涅塞加重语气,生硬接道。他之前绝不会这样和以查讲话。但这次不一样。他决定了。要不顾任何的差异,把自己长久以来的思考和困惑全讲出来。维里·肖见状撇了撇嘴,向后坐去,示意自己暂时退化为一位听众。 涅塞直直地和恶魔平静的眼睛对视,干涩地开了口: “您确实救了二十万人。救了维卡多。和许多物质生灵。您在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次‘中等回朔’。 在万魔之王的侵略开始前,您其实就想好了解法。您想的是,随便她在人间如何折腾,您会找个办法把损失挽回。 想要挽回这样恐怖的损失,除了在一开始阻止,就是寄希望于时光倒流。那只手……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创造的。它能部分倒流时间。但要做到这样的事,即使对您来说,应该也非常不容易。” 涅塞看着以查隐藏在斗篷下的残缺臂膀,“不管怎样。您做到了。它勉强能完成任务。您做好了对这次侵略的准备——您可能甚至做好了面对很多次侵略的准备。”他感到自己古怪地笑了一下,“就像您说的,您无法阻止她的本性。但您还是有别的办法。您计划好一切,于是打算尽情放任恶魔女王的侵略行为。” 恶魔静静地听着。没有把不顺耳的词汇纠正成恶魔视角的那种。 “所以您会告诉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因为您已经都做好应对了。即使应对不了。或者中间有什么意外。您也做了您能做的一切。从一开始您就是这样打算的。”涅塞停了一下,很快继续道: “这和我认识的您完全一样。” “哪样?” “您总有办法。而且永远正确。” “说不正确的那部分。” “那就是,这都是对您而言。”涅塞接道,“您无法在一开始阻止万魔之王。是因为您非常清楚结果。但我不清楚。或许我可以阻止她呢?权当我自不量力好了。但我并不知道她为何完全无法阻止。我只是相信您的判断。或许有些我应该做的事,我没有做……” “继续。” “您救了二十万物质生灵。但也放任三十万物质生灵被屠杀。我知道,对您而言,您不用关心这些数字。不用去关心后遗症。就像自然的规律中,人类也不关心今天有多少树木被砍伐,有多少萌发新枝,只要大体差不多就可以了。您这样想完全没错—— 但我不应该这样想。” “不应该吗?”维里·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我应该关心。”涅塞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变得干而平稳,“我应该关心那多死的八万人。我应该关心没有完全解决的虚空污染。我应该做我该做的。” “嗯。我明白。”以查点了点头,“说完了吗?” 他快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