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万年历上说：“宜嫁娶、祈福、开市、纳畜、入殓、安葬，忌栽种、作灶、针灸、出行。”　　 麻老汉开着船哼着歌，得意洋洋地将我们送到对面。刚下船，就有一男一女拽住麻老汉的两只手臂，将他往前拖去，也不理会穿便衣的李大鱼。那两个年轻人是一对中年姐弟，男的叫陆洪平，女的叫陆卉，都已各自成家立业。　　 “现在的子女都那么孝顺了吗？走路都抬着老人家。”李大鱼欣慰地说。　　 “好像不对哦，麻老汉是个老光棍。”我说。　　 李大鱼快走几步追上去，热心地问他们要把老人家抬到哪里去。　　 陆洪平头也不回地说：“这老头跟我妈有些矛盾，我请他到家里道歉。”　　 “等等，我是警察，你们把事情讲清楚再走。”李大鱼跑到他们前面，堵住他们去路。　　 他们停了下来，顺势将麻老汉丢到地上。麻老汉像一只窜稀的老水牛，瘫在地上。　　 满脸麻子坑的陆洪平恭敬地说：“您来得正好，给我们评评理。是这样的啊，这个老鬼呢对我妈耍流氓，被很多人看到。前几天，他大白天约我妈去逛街，都是老熟人了，这也没什么。回来后我妈一直在哭，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听隔壁邻居说，这老鬼带我妈去录像厅了。我问了录像厅老板，那老板一脸坏笑，说看到这老鬼在录像厅里摸我妈屁股。你看，一大把年纪不学好，学年轻人看约会电影，还耍流氓。”　　 麻老汉突然昂起头说：“你别听人家瞎说，我们只是看电影而已，没做其他事。”　　 陆卉一把抓住麻老汉的头发，麻老汉虽然身材高大，奈何年事已高，反抗不了。陆卉骂道：“你这个老流氓还不老实，你要是没做啥我妈会哭得那么伤心吗？”　　 “放开手！”李大鱼用命令的语气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实交待。”　　 我上去扶麻老汉，没想到他直接推开我，这事让他颜面扫地，再也没有了水手风采，恐怕以后在我这个忘年交面前也直不起腰了。　　 “谈恋爱怎么了？谁规定老人家不能搞对象？你们爹妈不谈恋爱的话，哪来你们？”麻老汉蛮横地说。　　 “你个老不羞，还耍横了呢？你那狗货已经跟烂泥一样了，还好意思。”陆卉大声骂道，，随后是一连串少儿不宜的话语。　　 “我就是跟你妈谈恋爱了，还睡过她呢！”　　 麻老汉刚说完，陆洪平伸脚想去踢他，被李大鱼拦住。陆卉突袭，给了麻老汉一个耳光。　　 “够啦！”李大鱼暴怒，“你们有完没完？要想打架就跟我回派出所。”　　 大家安静了，此时已经围了不少吃瓜群众，都笑呵呵地看着。我看到黄有仁也在人群中，他手持新相机在拍照。　　 一行人来到在樟树荫下，李大鱼正襟危坐，有板有眼地说：“事情呢，我已经弄明白了。很简单，麻大爷跟陆家兄妹的妈妈处对象，过程有些小摩擦，陆家兄妹为妈妈出头。至于有没有摸屁股，这不是重点，人家谈恋爱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围观群众哄然大笑。　　 “双方都有错，你们兄妹不该那么粗鲁，麻大爷也不该耍无赖。婚恋自由，年轻人不要过多干涉父母的事情。老人家呢，也要注意公序良俗。就这样了，大家散去吧。”　　 李大鱼刚说完，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突然闯进人群。麻老汉一看，腿也不软了，激动地站了起来，说：“卿花，你怎么来了？”　　 陆家兄妹也迎了上去，陆卉说：“妈，你怎么来了？我们今天出来给你出气儿呢！”　　 “丢死人咯！你们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呀？”老太太羞红着脸说，一手揪住一个人的耳朵。陆家兄妹一挣扎就摆脱了，分别往不同的方向逃跑了。围观者看戏一般，连连鼓掌。　　 “孩子们不同意，我们以后不要来往了。”老太太说。　　 “他们管不着啊。”麻老汉说，“你要是愿意，我们今天就进城领证。”　　 “一个破证锁不住两颗破碎的心。结了婚还出去找姘头的人少吗？”老太太说完就离开了，徒留麻老汉楞在原地。　　 “柳卿花，你别走啊！”麻老汉看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哀求着说，“你不是答应要跟我搭伙过日子的吗？”　　 黄有仁抓拍了几张麻老汉落魄的身姿，笑嘻嘻地说：“麻大爷，她跟你分手的真实原因不是子女不同意，而是嫌你花心。”　　 “滚！你这个卖奶奶的怂蛋！”麻老汉破口大骂，抽出烟斗假装要打人，黄有为无趣地走开，围观群众也散去了。　　 “遭了，忘记正事了。”李大鱼拍了一下脑袋，推着我快速走，着急地说，“赶紧去找猪鲨，晚了他就跑路了。”　　 猪鲨住在离江不远的一栋丑陋双层小洋楼里，屋子前还横着一堵围墙，围墙还占用了数尺公路。　　 “大白天锁什么门呢？”李大鱼抱怨着，用手指敲了敲门，里面死寂，无人回应。　　 “他们家的大门，晚上不锁白天锁。”我说。　　 “为什么？”　　 “经常有人到他们家赌钱。有个后门，白天也开着。”　　 这时，李大鱼的另外一个同事唐发得才匆匆赶到，唐发得的家就在附近。李大鱼顾不上批评这位迟到的同事，叫他前面守着。我带李大鱼去了后面，后门果然开着，我们溜了进去。屋里很热闹，八个男人坐在客厅里打扑克，桌面上散乱地放着一堆几毛几块的小额人民币。　　 “你们玩得还很开心吧？”李大鱼凑上前打招呼。　　 这些男人不是城里的无业游民就是附近的村民，平时经常凑在一起赌钱喝酒。他们认出了李大鱼，不慌不忙地捡起桌上的钱。一个矮胖的老男人给李大鱼敬烟，说：“李警官，我们只是几毛几毛的玩，算不上赌博，您就行个方便呗。”　　 这人就是老猪屎，他朝我瞅了一眼，知道是我把李大鱼领进来的。　　 “我今天不是来抓赌的。”李大鱼没有接老猪屎的烟，故作散漫地说。　　 众人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