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得朦胧而不真切,借着浓厚的山雾掩形,鬼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成的身后,偷偷伸出一只森然的鬼爪,缓缓朝着林成的后脑勺探去,而林成却如同丝毫不曾察觉到身后的一幕,仍旧盘膝在地,一动不动。 见状,红衣男孩脸上的笑容更胜,其独目中冷色一闪而逝,随后那森冷的鬼爪便以极快的速度一举抓下,大有将林成的脑袋一把洞穿之势! 可就在鬼爪将要触及到他后脑勺的瞬间,林成却跟后面长了眼睛似的,突然毫无征兆地将脑袋往边上一侧,而后一个翻滚正过身来,与此同时,林成双目一挑,一道黄符迅速脱手而出,甩中了身后的红衣男鬼。 红衣男鬼被符箓击中,立时惨叫一声,又化作了一道黑影,急忙遁入了山雾之中,立时不见了踪影。 “哼!孽障哪里走!”林成怒喝一声,将握着八卦镜的左手高高举起,右手掐了个法诀,当即施起咒来。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精怪亡形。雷神隱名,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開!” 随着林成咒语的喝出,只见那青铜镜面上顿时毫光大放,几道橙黄色的绚烂光柱,自镜面喷涌而出,射入了浓密的山雾之中,浓密的山雾立时消弭大半。 “啊……!”只见得山雾中几道耀眼的金光闪过,那红衣男鬼顿时如遭重击,惨嚎连连,居然直接显出了身形。 林成将铜镜一收,定睛看去,但见此时那红衣男鬼的鬼躯上赫然开了几个碗口大的孔洞,丝丝缕缕的黑色正从这几个孔洞中不断逸散。 红衣男孩惨嚎不断,尖锐刺耳的叫声直叫人耳膜生疼。可这仅是回光返照之势,渐渐地,它口中的尖叫声就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栽倒在地,鬼躯不停地抽搐着。 在林成动用八卦玄镜的威能后,那红衣男鬼显然已是被他打得彻底没有了还手之力,重创之下,就连它那救命的吞吐阴气之能,亦是无法施展了,但其望向林成的目光却依然不变那凶狠的意味。 看到它这般目光,林成不禁哀叹,看来超度这红衣男孩已是不可能了,不管眼前这红衣男孩有多么的可怜,但这并不是能害人杀生的理由,既然它怨气难消,自己都不愿放下,为了杜绝它再伤人性命,自己也只能送它上路了。 是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林成又是一声哀叹,神色颇为复杂地取出那张仅存的“破邪符”,印在了红衣男孩的额头之上。 “急急如律令!” 随着符箓的启动,红衣男孩当即停止了抽搐,它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起来,化作了点点白光。红衣男孩已经魂飞魄散了,这是林成第一次仅凭他自己就解决掉了这般凶厉的红衣厉鬼,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红衣男鬼虽然心存怨念,危害世人,但之所以会有它这种厉鬼的存在,更多的却也是世人使然。仔细想来,当初要是小男孩的父母没有将其抛弃,又或者将之送给了别的人家扶养,或许这小男孩就能健康成长,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下场,世间诸般因果,皆有孽起,眼下这小男孩已经为它的所做所为付出了应得的代价,而那无情的世人呢? 良久,林成才收了自己的心绪,而随着尸化状态的退出,先前被那鬼物撕咬之处,却是火辣辣地生疼起来。不过,之前带来的符箓也已消耗完了,好在画符的黄纸还有不少,林成便从尚未凝固的伤口处蘸了些许鲜血,而后着手绘制起“止血符”来。 止血符分大止血符与小止血符,小止血符简单而确有奇效,凡经符水炼功者,只须背熟止血咒,在画符的同时念止血咒,念到最后一个字时,符外画的圆圈也刚好画成,届时,只需将作好的符箓贴与伤口上既可。 林成手臂上伤口颇多,因而其一连绘制了四道止血符才停下,止血符效用不错,伤口处的血液不多时便止住了。处理完自己的伤势后,林成又急忙朝还躺在地上的张青山走了过去,不过等走到其边上时,张青山却突然咳嗽了几声,恰好也醒转了过来。 林成问他有没有什么事,张青山摇了摇头,他朝附近瞅了瞅,眼神中还有些迷茫。他忙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及那红衣男孩的去向,看样子,显然其对先前自己被厉鬼迷住的事儿没有丝毫的印象。 于是林成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把他吓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当其听到红衣厉鬼已被林成斩灭之时,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林成扶着张青山起身,问他还能不能走。 张青山活动了一下身子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听到这,林成心中不由得一松,倘若张青山真受了什么伤,自己还要分心照顾他,如此一来,势必就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既然现今张青山并无大碍,林成便打算接着赶路了,毕竟方才在此地,二人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处在这深山老林子里,二人也无法得晓具体的时辰,只能估摸着得出个模糊的时间,此时大概早已是过了戌时了。 二人都晓得时间紧急,故而不曾过多地歇息,便急着上路了,如今红衣男鬼被除,这恶鬼打墙之术自然也是跟着被破解掉了,两人顺着小道一路前行,很快便彻底走出了方才那片林子。 不过出了这片林子后,脚下的山路却是愈发地难走起来。 今夜本就是夜色苍茫,星光暗淡,再加上方才又突兀地起了山雾的缘故,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煤油灯的灯光也只能依稀照清二人身前不到一尺的路。山雾极大地阻挡了二人的视线,使得他们此行又是凭空增加了不少的难度,好在张青山还能识得路,二人便这般于山林间拐拐转转,一路朝着毛刺脚行进着。 浓雾笼罩,二人此行兜兜转转也不知行进了多久,待到他们行过一片低洼的谷地,只听得张青山略带欣喜地说道: “小道长,前方那片狭隘的陡坡,便是毛刺脚了!” 一路走了这么久,总算是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了,虽说此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等真正瞧清眼前的景象,他这心里却又不禁打起鼓来,但见眼前的这处陡坡上,尽为杂草树木所覆盖,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恍若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