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严府。　　 “爹，您听说了吗？银行被挤兑了，陆灿发行的纸币，这下是败局已定了！”　　 严世蕃今日的心情很漂亮，份外的觉得神清气爽。回到府中，见到坐在花园中的严嵩，不由忍不住把这一好消息告诉给了父亲。　　 这两天，严世蕃的心情可谓是犹如坐过山车一般。　　 陆灿开银行明明做成了赔本买卖，他正等着看笑话呢，结果人家却干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竟然成功发行了纸币，这让严世蕃好一阵郁闷和失落。　　 这么大的事情都干成了，那要对付此人，就更加难了。　　 可是……　　 谁成想，这边刚传出陆灿成功发行的纸币，转天就爆发了挤兑潮，老百姓得知银票竟是朝廷发行的大明宝钞，纷纷跑去兑现。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差点没把严世蕃给乐坏了。　　 这叫什么？　　 这不就叫自作聪明吗？　　 发行纸币这么大的朝政大事，陆灿居然玩起了偷梁换柱的阴谋鬼计，有此下场，那真叫一个作茧自缚。　　 刚刚，他已经跟清流谈妥了，此次借着发行纸币之事，严党和清流联手，势要将陆灿给扳倒不可！　　 想到这里，于是严世蕃又急忙道：“爹，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了，这次您老可得出手了，由内阁领着各部一起向皇帝问罪，必须得让皇帝罢黜陆灿。”　　 所谓向皇帝问罪，其实就是纠着一个“理”字，逼迫皇帝向文臣们妥协。　　 比如嘉靖登基之时，为了安插自己的人手，掌握朝政，一度摆出不与文臣集团合作的态度，反而逼迫朝臣退让。　　 于是，在嘉靖父亲尊号问题上，以杨廷和为首的文臣就占着这个“理”字，开始与嘉靖有了长达三年时间之久的对峙，也称大礼仪之争。　　 简而言之，就是你不听我们的，我们就让你啥也干不了。　　 当然，大礼仪之争，最后自然也是文臣集团和嘉靖达成了默契，嘉靖让自己的父亲有了名份，同时文人集团夏言等人也顺势进入内阁。　　 至于后来，嘉靖发现文臣实力庞大，于是扶持了司礼监，那是后话了。　　 而这次，很显然，严世蕃和清流们达成了统一共识，就是要用陆灿发行货币失败这件事，逼迫皇帝接受文臣集团的意见，罢黜陆灿。　　 此言一出，严嵩都惊呆了。　　 眉头微微一蹙，问道：“关于银票就是纸币的流言，是你干的？”　　 “我到是想。”严世蕃摇了摇头。　　 严嵩大感好奇：“不是你，那是谁？”　　 严世蕃道：“听说是一个叫赵贞吉的监察御史想出来的主意。”　　 “徐阶……到是叫人有些意外啊！”　　 严嵩一听这话，不由冷笑了一声，然后又问道：“向陛下问罪陆灿，恐怕也是清流主动联系的你吧？”　　 “是的，不过这次陆灿犯下了如此大错，陛下是不可能会保他的了。”严世蕃点点头，一脸的自信，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严嵩。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严嵩却冷哼一声，颇为生气的道：“糊涂！人家干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严世蕃都懵了。　　 他一脸诧异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不解道：“爹，难道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做？”　　 “没错，什么也别做，别自做聪明，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严嵩斩钉截铁道。　　 “皇上怪罪？”　　 严世蕃大惑不解，生怕是老爷子没搞清楚状况，于是道：“陆灿为了开银行，据说今年财政上的银子全给花光了，如今发行的纸币也失败了，连银行都要破产关门了。留下一个财政亏空的大窟窿，这总得有人来担责吧，身为臣子，对此义愤填膺，陛下怎么会怪罪我们呢？”　　 “失败？呵！”　　 哪知，严嵩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你哪里见着人家已经失败了？银行有关门吗？人家有说银票就是发行的纸币吗？”　　 “都到这种境地了，难道还能有回天之力不成？””　　 虽然老爷子说的没错，但严世蕃可不认为陆灿还有扭转乾坤的办法。　　 严嵩看到严世蕃那驽定的表情，不由道：“一般人或许是束手无策了，但陆灿可不一定，此人的聪明才智远非常人能及。”　　 当然，严嵩这样想也是有根据的，因为今日大明央行发布的告储户书中，提到三个月后将对取兑业务收取千分之二的手续费。　　 这有半点像担忧银行被挤兑的意思吗？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陆灿一定有扭转乾坤的底气，所以才敢在这个时候，发布未来将收取手续费的告知书。　　 不过，严嵩的话，在严世蕃听来，却是觉得老爷子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悦道：“爹，你未免太高看他了，我是不信他还能将银行起死回生。”　　 “不管你信是不信，总之严世蕃你给我听好了，最好什么也不要做。”严嵩这次严重警告了起来。　　 “为什么呀？”严世蕃气的不行，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为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　　 严嵩见严世蕃这么听不进去话，非常生气，指着严世蕃就训道：“我问你，发行纸币的事情大不大？朝廷为此事特意设立一个与六部平级的大明央行，你说，这事在皇上心里，重要不重要？”　　 看到老爷子火冒三丈的样子，严世蕃也不敢对着干，于是点了点头。　　 严嵩又道：“我告诉你严世蕃，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经过内阁，说明它是由皇上在亲自操刀主导的，如果真办成了，或许就是他这一朝最大的功绩。如果搞砸了，留下一堆烂摊子，骂名也是皇上背，他没办法推给内阁了。”　　 “这要是陆烂自己办砸了，皇上自会严惩他，可若是你在背后使坏，把这件大事搞砸了，皇上这泼天的怒火，还有这件事失败的罪责，就全到你头上了，你就会是那个替罪羊！你说，严世蕃你说，你还能活吗？我严家还能活吗？”　　 说到最后，严嵩拿着拐杖狠狠的往地上敲击着。　　 “……”严世蕃一听，脸色大变，直接傻在了当场！　　 此刻冷汗直冒的他，只感觉脑袋都是嗡嗡的，脊背阵阵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