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泛起涟漪,司马德望着诸葛亮与鲁肃乘坐的小舟渐行渐远。 面上的笑容始终不减。 这份在诸葛丞相前放肆而后从容离去的快意,非局中人所能体会。 而一旁,目睹全程的诸葛诞终于按捺不住,向司马德发问道: “军师!适才您谈及刘备如何兴复汉室,孙权如何成就霸业。” “此番见解实乃惊世骇俗之谈。” “但若仅为离间孙刘,便道破如此玄机......” “军师可曾想过后果?” “倘若将来孙权或刘备凭此策功成名就,您又将何以自处?” 司马德闻言顿时笑得更嚣张了。 等回过一口气,目光这才转向诸葛诞道: “公休,你是担忧我会自食其果吗?” 诸葛诞先是一颔首,旋即急摇其头,否认道: “军师恕罪!卑职岂敢如此揣测......” 对此,司马德也是不以为意笑着解释道: “公休莫慌,汝以为他们不知我之所言?” “如今刘备据桂阳向南取郁林。” “孙氏占据长沙对荆襄觊觎已久。” “那孔明与鲁子敬又是当世智谋之士。” “他们不仅对此了然于胸,更暗自筹谋。” 司马德之言,却令诸葛诞更为迷惑。 “军师的意思是......他们筹谋已久,并正在如此为之?” 听到他这么发问,司马德意味深长地说道: “正因如此,我方才坦然言之。” “公休,你不觉得。” “当那些秘而不宣的计谋被一语道破。” “诸葛孔明与鲁子敬的反应,十分有趣吗?” 面对一脸玩味的司马德,诸葛诞并未感丝毫乐趣。 反倒是对他那位早年离乡的同族兄长诸葛亮,顿时生出几分同情。 “还有一事,今日所见所闻。” “你等切莫外传!” 诸葛诞与邓艾闻言当即拱手应命。 交代完毕,司马德的目光越过二人。 落在不远处船上的于禁与曹彰身上。 而这位两位已经枯等许久。 而另一边,曹军水师中军主舰上。 曹操甫自睡梦中醒来,见许褚守候在外一夜,心中顿感安定。 他随意问道:“仲康,我酣睡之时。” “可有紧急事务禀告?” “若有的话,让他们现在前来。” 未等话音落下,许褚已指向一侧单膝跪地的校事统领赵达。 “赵达?你来多久了?”曹操微露诧异。 赵达闻言当即上前禀报道: “主公,在下自卯时之前便到。” “曹彰公子与司马军师。” “率于禁将军与水军千人战船三艘。” “前往敌军水师驻地,如今已然过了一个多时辰!” 闻言,曹操猛地睁大眼睛。 “千人便敢主动前往敌营?” “这岂不是胡闹?于禁怎会随他们去?” “尔等为何不阻止?为何不唤醒我?!” 在自家主公一连串喝问之下。 许褚与赵达也是一脸尴尬。 “来人!火速集结兵力。” “奔赴敌水军前,务必保证贤婿与我儿的安全!” 老曹此时不及梳洗,着急忙慌便起身披上长袍。 正欲集合大军。 行至中途,他回首望向仍在原地跪着的赵达及未能跟上的许褚。 他沉吟片刻,唤道:“仲康!” “今后关于我家黄须儿的一切事宜……” “无需阻拦,有事必报!” 许褚闻言这才连连称诺。 等到曹彰与司马德携于禁邓艾、诸葛诞等人归营时。 恰逢曹军舰队整装待发,曹彰见状也是心潮澎湃。 正以为自家父亲决心与孙刘联军决战。 但还没来得及激动,便被司马德匆匆拉去请罪。 随后中军旗舰上,曹操望见冒失跑回来的郎舅二人。 不问青红皂白便,喝斥道: “孽障!险些令为父开动三军!” 此言一出,司马德正欲出声解释。 老曹却转而对张辽张辽吩咐道: “文远曼成,且令大军集结暂缓。” 言罢,复又瞪视曹彰一脸不悦道: “你等无军令擅自出营所谓何事?” “若是查探敌情也就罢了,怎仅率千人前往?” “莫不是又要行孤军深入,斩首敌酋之事乎?!” 老曹这话明显是气话。 毕竟若真是要干那种偷袭斩首之事。 又怎会连司马德和于禁也跟去? 这话不仅是把曹彰数落一通,连随行的于禁亦未能幸免。 同样的司马德也被冷眼相待。 毕竟老曹未曾料到,自己一向器重的于禁竟也跟着二人胡闹! 而于禁面对责难未加辩解,只是默然垂首。 司马德察觉将要连累于禁,连忙移步。 巧妙挡于二人面前,截断了曹操质问的眼神。 “岳父大人息怒!此事乃小婿一人所为。” “今早小婿得知,那诸葛亮率军前来驰援江东。” “因忧心战事,故而前往敌阵一探究竟。” “那江东大都督鲁肃与刘备麾下诸葛亮,皆是一方谋臣智士。” “小婿一时兴起,便起了争锋之心。” “于那二人江上论策,并未起刀兵。” 司马德此言一出,曹操一时间也是愕然无语。 心中知道此时责备已然无益。 这小子口口声声忧心战事,又并未折损将卒。 此时也是懒得治他擅自出营之罪。 却是凝重一脸道:“既是如此......” “此行可有所得?给孤细细说来!” 司马德闻言也是连忙答道: “禀岳父,那诸葛亮与鲁肃联军气势汹汹。” “我军虽众,但就水战而言,劣势明显。” “若非诸葛亮率军来援,待我军休整完备,尚有机会图谋江东。” “而今诸葛亮亲率水师襄助江东。” “此举既解除了孙权对刘备的防备,更使敌方兵力倍增。” “况且……”司马德目光转向西岸,樊城方向。 “若小婿所料不错,那诸葛亮不仅派水师来援。” “恐怕连刘备麾下步卒亦有所行动。” “其眼下江东难保,其必然牵制住手襄城的文聘徐晃二将。” “使我军不敢轻取长沙豫章。” 司马德言外之意,便是退兵为上。 此乃时局所迫,亦是司马德心知肚明却难以直言之计。 诚然,当前曹军气势如虹,继续挥师南下并非不可能。 但风险难测,一旦处置不当,恐铸成大错。 造成如历史上赤壁一战那般损失。 而曹军若是在江东折戟,士气必然大受打击。 眼下军队连年征战,中原早就疲敝不堪。 现在见好就收,不失为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