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子晚上没他不行,但白天又十分疏远的态度让他心中烦闷莫名,压着一股劲儿不知道朝哪里使,索性去折腾折腾臣子。 余公公心知,这是来商量追封云妃一事了。 而且说不得,陛下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 殿中。 曲渡边抱着崇昭帝心爱的香炉嗅来嗅去,那反胃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这里是古代,闻见人血的血腥气的几率可比现代高得多,要是次次都这样,岂不是影响胃口? 如果有嗅觉失灵类的疾病模拟类型就好了,别说这一点点血腥气,他在血海里趟过去都能面不改色的嗦面条! 叶小远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感觉又热起来了?” 不热才不正常,模拟器的时间还没到,得持续到明天中午。 曲渡边按住叶小远的手:“扶我起来。” “殿下?” 他家殿下脸还白着,神情坚定:“我要打太极!” 十五天连签不能断! 叶小远:“?” 该死的温小春,教太极怎么把殿下教成这样子? - 大膳房。 御前侍卫在清点大膳房的油,跟着册子上记录的使用数量对账。 温小春揉了揉莫名发痒的鼻子,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听着侍卫们排查。 “你也归大膳房?名册上没你的名字。” 温小春:“我是七殿下身边伺候的,因为殿下之前的膳食被苛待,就在大膳房挂了管事的名,权当监督。因为是挂名,不收月银,上面才没我的名字。” “七殿下身边的?” 旁边的管事道:“对,还是我将他招进来的。就在管油的地方做个小管事。” 管油的…… 侍卫长皱皱眉。 他问温小春:“你管哪个置油库房?” 温小春支支吾吾:“奴才只是挂名,没有独自管辖的仓库,只是偶尔帮其他人管理一下。” “既是如此,何必眼神闪躲?”侍卫长逼近,“分明有事隐瞒,还不快说!” 温小春脸色煞白,“这、这奴才虽然不属于大膳房,是七殿下的人,但我一个不起眼的,怎么敢说管事们的私事。” 这会子,大膳房管事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一张脸瞬间涨红:“你在胡说什么!” 侍卫长:“你也知道,你不是大膳房的,此事事关七殿下,你要是为你家主子着想,就尽快把事情说了,定然攀扯不到你身上。” 温小春犹犹豫豫,纠纠结结,实际飞快道:“诸位大人要是查油的话,只是查册子,是对不上数的。” 他凑上来,在侍卫长耳边低声说,“管事们暗中扣下了不少,这是惯例了,早前我来的时候就分过我,我收下后他们才放了心。但是我没敢偷偷用,就全都放在后头一间空置的仓库里面了,一桶都没少,大人可以派人去查。此关节上,算个功劳,大人要吗?” 侍卫长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流光。 温小春说的不错。 大膳房管事偶尔贪一贪,本不算事儿,上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在现在的查起火的节骨眼上,揪出贪墨的管事追查,即便最后查不出结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日后升迁有好处。 他拍拍温小春的肩膀:“你且等着。” 侍卫长先是派人过去空置仓库,拖出来油桶对账,证实了温小春说的是实话,分给他的油桶一点没少。 他这才打消了心底的怀疑,把目光盯在大膳房的管事们身上。 温小春也过去扫了一眼。 昨晚就从别处匀了油过去,现在少油的几个管事,都是曾经或多或少鄙夷过居安殿的。 能查到这里的侍卫长左右就那几个,这位武侍卫长苦升迁久矣,不会放过任何立功的机会,他跟叶小远商量过后,发觉卖了这些管事的风险可以忽略不计。 撇干净自己的同时,还能再给小殿下再次出口恶气。 武侍卫长拍拍他的肩膀,“你很好,我这里记你一功。” 他意味深长道:“不会让你在宫里难混的。” 温小春:“奴才只求留在殿下身边伺候,不敢费大人什么功夫,大膳房这边也只是挂名,辞去便是。” “也对,留在皇子身边更有前途。” 武侍卫长压着管油处的管事们,去别处审问了。 温小春微微一笑。 - 天色渐暗。 礼部左侍郎,以及几位宗亲,从西暖阁出去的时候,脸上神情各异。 殿中唯独剩下明亲王。 他长相风流俊美,二十来岁的年纪,但一只眼天生就是瞎的,总用一条颜色风骚的布条斜斜遮住。 人走完了,明亲王面上端着的那副正经样,顿时消失,二郎腿一翘,靠在椅子上。 “皇兄,听闻我那小侄儿被你接到紫宸殿来了?我能不能去见见?” 崇昭帝抿了口手边冷茶,润润嗓子。 “坐没坐样,过了年,你都二十八了,还不成家。” 明亲王指指自己的眼,眉梢一挑:“我这样子,说不定会传给后代,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孩子生下来就遭人指指点点,又何必来这世上一趟?人世苦多,不若多在阴间看看美景。” 余公公掀了掀眼皮。 崇昭帝:“你这话意有所指,是在点朕呢吧。” 明亲王笑眯眯道:“臣弟只是想说,皇兄心里分明记挂我那小侄儿,就对人家好些,免得人家长大后不亲你。” 崇昭帝:“天家父子,先为君臣,才是父子,谈何亲不亲近。”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了,你又没有养过孩子,不晓得小娃娃黏人起来有多难办,简直比祖宗还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