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流言总是传得很快,甚至夸张到明明踩死一只蚂蚁,到传到第十个人的口中,便已经是踩死了一只老虎。便如发生在何建勋身上一样,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流言就变化出各种版本。 甲版本英雄救美说:“你知道吗,曲同学和何同学同居了,都住一块儿啦。” “好快啊,两人以前认识吗?” “认识的,听说几年前两人就相爱了,据说何同学在外面旅游的时候见到一个女孩被坏人欺负,他便上去出手救人了,两个人就是这样认识的,人家曲同学可是特意为了他才转学来的。” “哇,这份感情好真挚,好让我感动,如果能够有一个最美好的结果,简直是生命之中最最美好的回忆。” 乙版本无耻****说:“你知道吗,那两个人都住一块儿啦,真不要脸!” “对啊,对啊,这种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她有脸说,我都没有脸听进去。” “谁说不是,刚来就勾引人,听说有一种女孩子,专门利用姿色找冤大头当取款机。” “你看她还装着没事人一样,坐地安安稳稳的,估计老手了。” “何同学这个傻瓜,等以后他就会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取款机没钱了还是取款机吗?她就会找下一台取款机去啦。” 丙版本泡妞圣手说:“你知道吗,建勋这家伙把人家冰美人都搞回家去了。” “是啊,我也才刚听说,真是想不到,那曲同学会这么天真,说住过去就住过去。” “你是不是心里很酸?酸也没用,还是向何同学多学习学习吧,不动声色就把人家美人搞定,相比人家装十三或者拿钱砸到说爱你的粗人来说,这才是泡妞的最高境界。” “闷骚啊,何建勋这两面三刀的东西,原来在我们面前都是装的。” 丁版本恶男下药说…… 又到放学时候,很多同学都走得很晚,甚至眼光斜睨,不时在何建勋和曲玲珑的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何建勋也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他稍微一想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何建勋扭头冲着隔着一条走道的戴斌说道:“天很晚了,你不早点回家?” 戴斌眼睛眨了眨,“学习忙嘛,我不能偷懒。要不……你先走?” “我离家近,你们都不走,我干嘛要先走。”何建勋心中大骂:“这些王八蛋,分明是想看我笑话,老子今天跟你们杠上了,就最后一个走,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路远且有人开车接送的同学络绎离开,但依旧有人在坚持。 “咦?你们怎么还不走?”教室门口人影一晃,出现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叔,看上去有些面熟,应该也是学校里的老师,只是不清楚教几年级的,今天轮到他当值,正好巡检到这里。 坐在前面座位上的曲玲珑终于站起身来,扭过头轻轻的说道:“我们走吧。” 何建勋不由自主的跟着站起身,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背上,跟在她的身后,往教室门口走去。 不知是谁在后面捏着嘴唇吹了一个口哨,声音虽然不响,可是在静悄悄的教室里分外刺耳。何建勋顿时又被刺激的面色发红发烫,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在女孩子后面,怎么现在变得像个小媳妇一样受气,还被人拿来取笑,是不是阴阳颠倒了。 剩下的同学纷纷收拾东西,跟在两个人身后,从教室门口一直跟到楼底,又从走廊到校园大道,然后直奔校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何建勋尽量当做没事人一样走着,甚至故意和曲玲珑隔开一段距离。 “原来以前的遐想都是那么不靠谱,当见到别的男女同学卿卿我我时,暗中十分羡慕,可是真的轮到自己时,却又诸多顾忌,可见意淫便是意淫,真有个女同学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搂搂抱抱,你敢这么做吗?拉倒吧,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也就嘴上说说而已,这规规矩矩生活的,我还要继续下去。”何建勋好好进行了一番自我批评,对前段时间不切实际的遐想做了深刻的检讨,他发觉自己其实不是一个能够掀起风浪的人,连在校门口搂住人家亲一个嘴儿的胆量都没有,还想着娶人家玲珑当老婆,这大风大浪自己扛得起嘛。“哎,只有那些没脑子的人,连吃饭都要靠父母,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就想弄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看着前面走着的曲玲珑,虽然身影单薄,却把所有流言蜚语置若罔闻,小小的肩头似乎万斤都压不跨,一瞬间,何建勋心中那些旖旎欲念消退的干干净净。自己若是趁着人家落难无处可去,却要去欺负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并且还想着迟早有一天要占她便宜,这还是人吗? 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又言身正不怕影子歪,假如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何来羞愧难安之说。 何建勋又暗中给自己鼓了鼓气:“我所有的不良欲念只是存在于谋划之中,并未付诸实施,现在悔过还来得及,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追上几步,终于和曲玲珑站在了一起,然后不理后面那些人诧异的目光,一同走出校门。 校门的人流阻挡了许多人的目光,二人的身影也在影影倬倬中远去,不管别人如何惊奇和不解,流传出多少不中听的话语。 天色虽未全黑,路灯却早早的开启。黄色的灯光从上方照下,让回家的路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金黄之色,加上天空并未消去的晚霞,小镇特有的景致让一切都如油画之中的风景,让这画面显得很美。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汽车开着灯光从身旁飞驰而过。 何建勋看身后终于没有了如刀目光,这才松了口气,大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说道:“终于回家了。” 曲玲珑转头说道:“接下来每天都会这样。” 何建勋看着她平静的面容,那如黑宝石般的眼睛被路灯一照,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美人如玉,双眸似水,形容的一点都不错。 何建勋尴尬一笑:“这些人就喜欢起哄,等三天热度一过,大家就习惯了。”这话既是安慰她的,也是安慰自己。 前方出现一座混凝土桥梁,和路面持平,若是下面一条小河流淌和两旁竖立的桥栏,几乎看不出来这是桥面。此刻桥栏边上站着四条人影,正好拦住何建勋的去路。四个人并排而立,站无站相,立无立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靠边走的二人不得不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