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秦时风韵(106)一更
秦时风韵(106) 楚使前来,专为册封楚公主芈徽为王后之事。 嬴姜将拜帖送到桐桐手里:“长公主,此乃芈夫人所递。” 桐桐接到手里,翻开看了,只说楚地与咸阳不同,天冷之后,身子似有症状,太医开以去火方剂,并无大用。因而,想来长公主府求医! 理由很好,但此时要来,必为册立王后之事。 桐桐写了一道方子,递给嬴姜:“告知芈夫人,就说……本公主的医术就是跟太医学的,并没有更高明。” 上火而已,实不是要紧病症。 “宫中盛传我医术高明,其实不然!之所以有效,乃是因汤药佐以膳食。请芈夫人饮食清淡,羊肉禁食,素油所炸之物甚好,然多食亦不可。” 嬴姜接了方子,默默的退了出去。 芈徽看着送回来的方子,便知道长公主不欲与自己相见。 这秦宫里,接触不了任何可用之人。太王太后轻易不见人,但凡见人,必然打盹,精力不济。刘夫人似是有些糊涂,常将各国公主身边侍女认错。更遑论韩夫人,连见也见不到。 只长公主,大王看重,自己又与之打过交道。 可自从出宫建府,长公主常忙于国事,她再未见过。 上次长公主安排了饭食之后,她再未见过大王。 唯一跟大王的联络便是:每月有信给楚国,可派人交给大王,请大王着人送去。楚国若有信,大王亦派人将信送来。送来信件未曾被打开过,是完整的。 楚国此次派使臣来,是否能册封为王后,此次尤为要紧。 芈峦看着公主焦急,便道:“公主,许是……我们错了。” “错了?” “频繁与楚国联络……”芈峦低声道,“不忘故国,只怕大王未言语,心中却未必信任。” 芈徽摆手:“若一入秦便忘了故国,如此无情无义,大王做何想?”她看着手中药方:“本想问询长公主,是我何处做错了,为何大王只册立我为夫人,却不肯册封王后。” 芈峦便跪下:“公主,国事究竟如何,后宫不得而知。奴婢以为,此时当为自己考量。楚国……乃三姓之楚国,你我终是要留秦国一生的。华阳太后便是例子,她无子,一生才可悲。宣太后有子,便可执掌秦国……” 说着,便抬起头来:“公主,您可与楚国书信来往,只是……儿女之情多些,其他言语少些。大王信任比甚都重要!此并不在于宫中是否有楚国之物,不在于公主是否身着楚服。而在于大王孝期满之后,是否先与公主圆房……若是公主能诞下秦长公子,何愁无王后之位。一如秦太后,因生大王而得尊位。” 芈徽看向芈峦,久久没言语,良久之后才问:“依你之见,此次楚使前来,不该借此逼迫大王立王后,反倒是该……为大王着想,帮大王将楚使应付过去?” “正是!您与大王乃夫妻,以夫为先,并无错处。”芈峦抬起头,“公主,此时,宜静不宜动。” 芈徽将芈峦扶起来:“你所言甚是有理!是我误了。”说着,将方子递过去,“照长公主之方抓药,一切如常。” “诺!” 再见芈徽便是在宫宴之上,为楚使接风洗尘。 芈徽坐于嬴政侧面,在楚使问询为何有王而无后时,芈徽便放下了手中酒觞:“贵使,此乃僭越。秦国是否册立王后,何时册立王后,册立何人为王后,此乃秦国之事!其余诸国皆无人问,怎生楚国反而来问了?” 嬴政诧异的朝芈徽看了一眼,芈徽抬手摁在嬴政手上,嬴政未曾推开。 芈徽面色微红:“大王尚在孝期,秦国尚在孝期,孝期立夫人,此乃秦国对楚之诚意。请贵使回楚之后,禀告父王,莫要听他人撺掇。韩乃秦之属国,属国内乱,秦国有平叛之责,此与他国无干。他国若欲与秦国为敌,那是他国之事!若楚国参与,徽以何面目侍奉于大王。” 楚使看着坐在上首的一对璧人,而后朝秦国朝臣看去。 姚贾举起酒觞:“贵使尝尝,此乃雍城新产凤酒,清冽异常,错过可惜了。” 楚使只得尬笑回位,举酒觞与之对饮。 嬴政举起酒觞:“愿楚王身康体泰,国祚万年。” 满朝尽皆举杯:“愿楚王身康体泰,国祚万年——” 芈徽跟长公主致意,桐桐报之以微笑。 嬴政举觞轻轻碰触了芈徽的酒觞,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将酒饮尽。 酒宴散了,姚贾陪楚使,送了许多财货,将大秦所产美酒拉数车予楚王。 又跟楚使道:“楚王之意,我王焉能不知?贵使亲眼所见,我王与芈夫人相处甚至融洽。男女之爱,至纯之时,能有何样变故。之所以未曾立后,实怕触动太王太后伤心事!我王血脉至亲,还剩几人。亲近长辈,只太王太后而已。此次,贵使来,太王太后便不见,此中道理,贵使该明了。” 楚使:“……” 姚贾跟对方携手,苦口婆心:“男子不晓女子事!想太王太后当年,受尽华阳太后为难。夺夫之怨,夺子之恨,杀子之仇。自先王故去,太王太后每念及此事,便大病一场。只因大王尚不及成丁之年,这才留于世间。大王乃是太王太后唯一之念想!若此时,非要册立楚女为王后,只怕……前脚册封,后脚我秦国又有国丧。” 楚使跟着叹气,连连拱手:此确乃实情。 姚贾低声道:“太王太后年事已高……” 懂!寿数终有限。 姚贾一副正是如此的样子:“若册封他国公主为王后,即刻便能册封。正因我王欲册封贵国公主为后,这才不得不延后?此等苦心,楚国未曾领悟,反来问罪,岂不是辜负我王心意?” 楚使连连自责:“请大人千万美言几句,我王并无他意!” “诶!我王深知华阳太后所行并非楚王之意!她之密谋,只与黄歇有关。但太王太后难免迁怒,也请贵使替我王辩白……” “是是是!黄歇那等匹夫,该杀!” 黄歇移花接木,楚太子身份被质疑,落得个尽皆被杀,满门处斩的下场。彼时,黄歇为丞相,华阳太后之事,大王当真不知。 而今秦王能不计前嫌,公正以待:甚善! 于是,楚使愉悦的离开咸阳,回咸阳交差去了。 姚贾看着马车远走,于城门口抖了抖袖袍,轻呵了一声,这才回宫复命去了。 楚国还需得稳住,此策不能乱。 嬴政看着舆图,问桑榆:“天寒,阿姊府上可有所缺?” “未有所缺。”桑榆低声回禀:“奴问过蜀生,蜀生言说,文渊君着人取冰,藏于冰室。奴去时,正有山南柑橘若干运于府中。” “阿姊在作甚?” 桑榆犹豫了一瞬,这才低声道:“似是做鞋袜,观之该是文渊君……” 嬴政:“…………”他吩咐道:“选绣女八人,赐予长公主。” 桐桐看着赐来的绣女:“……”我要这么多绣女做甚! 桑榆心虚:“是奴多嘴!大王得知长公主亲做针线……” 桐桐:“……”她就笑,“回去告诉大王,就说,文渊君言说,唯我所做,甚是合脚。” 桑榆偷笑,“诺!” 可这话说给嬴政之后,嬴政才要讥讽文渊君几句,便微微愣住了。 他一思量,便吩咐桑榆:“告知夫人,寡人甚喜楚绣,麻烦夫人予寡人绣明春春袍腰带,取两条旧腰带送去……” 芈徽接了旧腰带:“……”她嘴角扬起笑意,“诺!” 嬴政等桑榆回来,便问:“如何?” “夫人喜极。” 嬴政看着舆图,眼睛都未曾挪开:“楚人喜鱼,而今天寒地冻,着人捕捞活鱼养于水瓮之中,每日取一条给夫人送去。夫人肝火旺,着人每日送鲜梨一筐,炖汤滋养。” “诺!” 芈徽看着送来的东西,与芈峦对视而笑。 而此时章台宫里的嬴政却已吩咐人:“召长公主、文渊君、驷车庶长赢傒、蒙骜上将军、王龁上将军、丞相吕不韦、上卿李斯,内史尉缭……明日晚间,宫中议事!” 甘罗陪在大王身边,放下手中书简:“大王决心已下?” 嬴政未曾言语,只继续看着舆图,恍若未闻。 四爷在修水利的工地上,距离咸阳并不远。第二日便赶回来,梳洗之后,睡了半日,赶在晚间一起进宫议事。 章台宫里灯火通明,巨大舆图挂于墙上,看的更加分明。 嬴政从大秦中枢几人面上一一扫过,而后才道:“寡人欲兴兵东出,荡平六国!众卿可有异议?” 说着,便看向吕不韦。 吕不韦朝后一退:“文渊君已解后顾之忧,臣再无异议!” 嬴政颔首,又看其他人:“诸位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若无异议,便搁置争执,而今需商讨如何攻赵。”嬴政从上面一步一步下来,站在舆图之前:“而今,赵联络列国,以图联纵伐秦。此策,赵必然推行!诸位以为,此事能成否?” 桐桐接了一句:“便是不成,我秦国亦该促成此事,而并非搅扰此事。” 四爷扭脸看她,把桐桐看的莫名其妙:“此言不对?” 李斯转过来:“愿闻其详?” 桐桐看着舆图:“秦国本与四国为邻,可而今,韩归秦之后,秦与其他列国皆为邻。若兴兵伐赵,必得分兵防备其他诸国趁机进犯。如此,多面为战,此为不智。” 说着,她就看嬴政:“若是如此,何不将计就计!赵国意欲联纵诸国伐秦,所出必为诸国精锐。此战,秦以逸待劳,设伏以待,可全歼诸国精锐。精锐损伤过大,诸国暂无一战之能,此便是灭赵之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