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3. 秦时风韵(40)三更
秦时风韵(40) 咸阳城中,芈宸夜入赢俞府。 赢俞不肯再信芈宸,“大王安然无恙,阳泉君,宫中消息有误,可见你的话无甚可信之处。” 芈宸接连作揖:“有恙无恙,得问大王呐!大王不想叫您知道有恙,您又如何会知晓呢?” 赢俞一愣,坐在案几之后沉吟。 芈宸凑过去:“况且,有件事与大王身子是否有恙,无甚干系。” 赢俞看他:“甚事?” 芈宸跪坐于对面:“您可知,太子嬴政实乃吕政!他乃是吕不韦与赵姬所生。” “胡言乱语!”赢俞勃然变色,站起身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此事千真万确!”芈宸赌咒发誓:“赵姬乃邯郸舞姬,被吕不韦买回去做了侍妾。后被吕不韦赠予当日在赵国为质的大王……” 互赠美人本不是什么大事! 赢俞不肯信这个话:“大王在赵何时何日大婚,有记载;嬴政出生于何年何月,更有记载。大王于正月得赵女为妻,次年正月赵女生嬴政……难不成赵女怀十三个月生下异胎?” 是嬴子楚傻?还是秦国两位先王都傻? 芈宸:“…………”他张嘴结舌:“那……那就不能是吕不韦的儿子了吗?” 什么? 芈宸凑过去,看着赢俞:“那就不能是吕不韦的儿子了吗?太子若是出身来历不正,便不能为太子。” 赢俞皱眉:“你们想推成蟜为太子?” 芈宸轻笑一声:“赢傒公子——亦可!” 赢俞‘哦’了一声,“赢傒公子,亦可?” 芈宸亲自给赢俞斟酒,双手敬上去:“当日,都是在下之过,受了吕不韦的蒙蔽,害了太后。而今不过是为了太后,将功赎罪而已。” 赢俞起身:“此非得有实证呐!” “有!有啊!”芈宸低声道:“有一吕媪,在赵时侍奉赵姬整整七年。可惜,身子不好,被赵姬和吕家所弃。此人便是证人!她若指认赵姬与吕不韦在婚后亦不清不楚,嬴政之出身,怎会干净?” “此人你从何处寻来?” 芈宸一副笃定语气,“自是从邯郸寻来!寻到时,人尚不能起身,恨赵姬与吕不韦抛弃于她……您放心,此人之言语,必能取信于人。” 赢俞咬牙:“若如此,你便叫吕媪准备着吧!赢傒必是要亲见,问询的!” “诺!” “赢傒携赢氏一族……”嬴子楚没想到,昏沉过去,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这一睁眼,就听闻赢傒带赢氏一族前来求见,他坐起身来,看向刘女。 刘女拿了衣袍来,嬴子楚站起身,将衣袍穿上。 韩氏拿了温热的帕子递过来,又重新给大王梳头。 刘女从荷包里掏出一丸药来,她记得女子月事若来,可服用此丸药止痛。女君交代过的,她也确实用过,是能止痛。 她拿过去,递给赢傒:“妾身宫里的,女君亲做的,不知是否能有用。” “治什么?” “止疼。” 嬴子楚沉吟了一瞬,接过来含在嘴里慢慢的咽下去了。 拾掇好之后,他得上大殿。 临走看了刘女一眼,刘女点头,他这才放心的离开了,跟往日好似并无不同。 大殿中,朝臣未曾大朝,只赢氏一族便挤满了。 嬴子楚一脸的笑意:“这是……作甚?族中有甚大事寡人不知?” 赢傒看着大王,拱手道:“臣祈请两宫太后,请王后,请二位夫人……” 嬴子楚眯眼:“何事需得惊动太后?” “事关社稷,事关秦国,事关我赢氏基业……”赢傒看着嬴子楚:“大王,须请两宫太后,请王后,请二位夫人……” 嬴子楚认真的看赢傒:“也罢!”说着,看了近侍一眼:“去请!” 夏太后被请来了,她目露担忧:大王看起来异常疲惫。 华阳太后被请来了,她一进来嘴角就沁上了笑意:子楚啊子楚!你若早听母亲的话,你我母子又如何能走到这一步。 两人分坐于大王两侧。 刘女和韩氏一起进来,韩氏抱着成蟜。 刘女怕成蟜在人前说错话,取了丸药给韩氏:“助眠之用。” 韩氏只稍一犹豫,便将药丸给成蟜服用了。只这一段路,这孩子便已经趴在她的肩膀上打盹了。 华阳太后一脸的笑意:“成蟜这是怎么了?快将孩子给我。” 韩氏瞬间便抱紧了孩子,当着这么多人,不知道能否将跟华阳太后不和之事闹到明面上。 夏太后瞥见了,便道:“抱来吧!我不懂政事,听也听不懂!莫要扰了正事。” 解了围,将孩子要了过去。 韩氏朝华阳太后欠身之后便将成蟜抱过去了,夏太后干脆坐于案几之后,叫成蟜躺在坐席上,枕在她的腿上。 韩氏坐于夏太后身后,刘女坐于华阳太后身后,不敢妄动。 赵姬姗姗来迟,重新梳洗整理了妆容之后才来的,白锦衣裹着婀娜的身段,鬓角白花摇曳,宛若出水之芙蓉。 她落座于嬴子楚身侧,歪着头打量大王:“昨夜未歇息好?”说着就回头看刘女:“你服侍的?” 刘女忙行礼:“风寒过人,大王唯恐王后染上。” 赵姬就笑,歪着头看大王:“妾身不怕。” 嬴子楚拍了拍她的手,他注意到赢氏族人对赵姬的打量,也用余光看见华阳太后眼底的那一丝不善。 所以,此次是因赵姬而起? 来势汹汹,退缩不得!嬴子楚这才看赢傒:“兄长究竟要说何事?” 赢傒看着嬴子楚的眼睛:“大王,今日无君臣,只是我赢氏一族上下要问清楚大王一件事。” “何事?” 赢傒一字一顿:“太子嬴政是否为我赢氏血脉?” 此话一出,嬴子楚猛地咳嗽了出来,胸口翻滚的厉害:“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嬴政自是寡人亲生,乃是嫡长之子!兄长何以说出此等话来。” 赵姬更是直接站起身来,从案几后扑了过去,用头狠命的撞在赢傒身上,她鬓发散乱,指着赢傒:“好啊!好啊!为了夺大王之位,竟然诬陷本后至此!” 说着,就朝下一跪,看着嬴子楚:“大王!您给妾做主呐!这些人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谋反?好大的帽子?!”华阳太后站起身来,“你乃一舞姬,被吕不韦所买,转赠于大王。你所生之子,乃吕家孽子……” “住口!” “住口!” 夏太后指着华阳太后,胸口起伏。 那边刘女也站了起来,第二声是她喊的。 她颤抖着站起身来,蹭的一下从头上拔出利刃来,指着华阳太后:“太后,妾生来卑贱,不知哪里人士!七岁被吕氏所买,因本分守拙被赠予在赵为质的大王……” 说着,她看向赢傒,看向赢氏族人:“妾为婢女,伺候公子起居……”说着,便脸红了起来,“妾伺候公子时……乃处子之身,此大王可为证!” 嬴子楚说她:“放下……放下利刃……” 刘女指着华阳太后,手不曾松开:“妾身为公子生女君,养于膝下。在赵数年,除非跟主母外出,从未曾踏出过府门一步,此可去赵国打听,邻里皆可作证。 赵姬一边哭一边点头,看向刘女:“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刘女复又指向赢傒:“自公子大婚,妾便与主母未曾分开。主母与公子感情甚笃,成婚后半年方才发现有孕,成婚后十三个月,生公子正。质子住所,尽皆在赵国的耳目之下……尔等不知为质之苦,之难,之境况,便行此等污蔑之事!何意?这是在污蔑王后么?” 她不住的摇头:“不!此污蔑的还有妾!还有太子与女君!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说着,她便将短刃放在她自己的脖颈之上:“妾自问对的起大王,对得起赢氏……而今,妾以命证妾之清白,证主母之清白!太子与女君乃大王亲生……我以我命为誓,若有半句假话,生生世世为奴为娼……” 说完,短刃朝脖颈划了下去! “不可——” “不可——” “不可——” 一片喊声中,剑鞘从大殿外甩了进来,打在了刘女的手腕之上,短刃掉落于地。 刘女朝大殿外看去,就见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那一双眼睛她认识:“女君?” 桐桐手持利刃,一步一个血脚印,从大殿之外走来,看着华阳夫人,又将视线落在赢傒身上,最后将视线一转,落在赢氏族人身上。 嬴子楚心口的这口气一下子就松了,咳了一声,赶紧用帕子捂住了嘴,将唇角的血偷着擦干净,才笑了:“丑儿回来了?” “父王!”桐桐看着嬴子楚,抬手将刘女扶了起来。 刘女上下检查桐桐,抬手抱她,耳语道:“莫怕!莫怕!阿母不曾寻死,你告诉过阿母,划哪里能取命,阿母记着呢!” 桐桐拍了拍她:“我未曾受伤,是在咸阳城外,遇刺客刺杀……沾染上的血。阿母坐着去吧!” 推走了刘女,她伸手扶赵姬:“您莫慌,正儿在清理护卫,稍后便至!” 赵姬指着赢傒:“丑儿,杀了他!杀了他!他为了王位,要置咱们娘几个于死地。” 桐桐看向赢傒,赢傒也看过来。 她叹了一声:“大伯与诸位族人安坐吧!此一事……乃楚国阴谋!不管有多少疑惑,等正儿回来,我们姐弟于众位解惑!” 说着,她放下剑刃,亲手扶住了赢傒:“大伯,此一路九死一生……我与正儿险些回不来了。” 赢傒看着跟血串子似得人,问道:“可有受伤?” “未曾!”桐桐扶了赢傒坐下,转过头见华阳太后惊疑不定,她就笑了一下:“太后,阳泉君芈宸……出现在咸阳城外,隐在刺客当中……现已被羁押。从秦律,当诛尽全族!” 华阳夫人面色大变,她冷笑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谁让芈宸出城的?他该在府里闭门不出才是! 桐桐却冲着她灿然一笑:你道他为何就出城了呢?芈氏一族,当真以为杀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