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万里扶摇(170)加更
万里扶摇(170) 婚礼订在了腊月初一! 很低调,没打算惊动太多的人。 至于嫁妆,随便准备一些,添在伯府里就行了。她和四爷从大婚的第一日起,会在金家住满整一月。也就是过了年,他们就正式回伯府居住。 因此,只要将四爷原来住的院子稍微规整规整,就能当新房用。 桐桐而今的处事太高调了,在婚事上,尽量做到低调低调再低调。反正婚事定了,可知道的人也仅限在新阁里。 新明对于婚书要求还是严格的,基本就是三五文钱,去官府登记。官府给发一张婚书!并且,夫妻关系是入档的。当初规定,从入档这一天算起,衙门帮着保管百年! 像是长辈都过世了,后辈若是想把这个抽回去自己保存着,那就在期限到之前去衙门抽回来。当然了,也要出个三五文钱的。 大部分人谁存那个干嘛,衙门没地方放了,这些东西就销毁了。每天都有到日期的,然后销毁完事。 增增减减,这有利于朝廷关于户籍的管理。而且,哪些是正室,哪些是外面养着,户籍上就有体现。况且,去衙门的时候得有三媒六证的。 就是带上几个证人,证明谁就是谁,不能错了! 比如要跟这家的大姑娘成亲,大姑娘不乐意,便把二姑娘喊去,拿着这家的户籍册子,人是二姑娘,名字户籍是大姑娘,你们这些证人都做伪证,那人家大姑娘要告,你们个个都得承担责任,这是要坐牢的。 而今要成亲,这个婚书就得去衙门领。 小皇帝还爱凑热闹,“朕去给你们做证婚人吧!朕还没证过婚。等朕将来大婚,你们再给朕证婚。” 瞎胡闹! 怎么是胡闹呢?“朕证婚,能把知府衙门的人喊来,在宫里给你们发婚书。你们要是自己去,难保别人就不知道。” 四爷:“……”也是啥事都能遇上! 桐桐无所谓,就当是逗孩子玩呢!他高兴,觉得新奇,那就叫他弄吧!再给别人证婚?他还不乐意呢。 于是,在大婚的前一天,知府就被宣召进宫。一路上提心吊胆的,不知道陛下突然宣召是为了什么,结果是要证婚,在宫里颁婚书。 嗐!这个事呀,叫秘书丞回去取个婚书,带过来填上盖大印就行。 然后三媒六证,这得找人。 把几个阁老请来,还有新上任的两位阁臣一起请来,但是林宪怀不能算在内,也就是算上陛下才七个人。 而后再加上陛下身边的老管事,以及知府大人本尊。 算是完成了,给你们把婚书颁下去了。 等人出宫之后,小皇帝又转到内库,从里面选东西。他一边挑拣一边跟老管事说话:“……林叔珩是近臣吗?” 是! “是忠臣吗?” 是! “是重臣吗?” 是! 小皇帝从一位一位先皇后的遗物中穿过,一直到了祖娘娘留下的遗物跟前,这才停下来。 老管事:“……”这是皇宫里最宝贵的一部分收藏了。 小皇帝从一件一件的遗物上扫过去,然后摸了一柄剑,“据说,这是祖娘娘嫁进宫里之后,得来的第一把兵刃。用它砍下过阉宦的脑袋,在大雪夜里拎着走了很远……” 老管事赶紧道:“那是大婚,您赐给兵刃,不大妥当。” 小皇帝抚摸了这把不起眼的兵刃,然后继续朝前走,看见了一副马鞍,又停下来,“据说,这马鞍陪着祖娘娘从北打到南……” 可都磨的不像是样子了。 小皇帝点头,“是啊!送不得。” 等一件一件的看完了,小皇帝怅然了,“祖娘娘的东西宫里很宝贝,可现在才知道,竟是没有能赏赐下去的东西。” 太惨了!除了太|祖皇帝送给祖娘娘的,再就是晚辈进上的,这不能随便赏赐。他只是想找一件独属于祖娘娘有的,喜欢的……没有其他人的标签在上面的东西,竟是难找的很。凡是这样的,都陈旧了,不适合送给新婚之人。 他干脆往回走,想从其他几位皇后的遗物里找些什么出来,竟然发现,情况其实是一样的。 小皇帝沉默了半晌,对着库房,问老管事:“你说……新明皇室奢靡吗?” 这样的库房,何谈奢靡呀? “是啊!一代一代,都尽心,可还是走到了如今。”他说着,还是往最深处去,从祖娘娘的遗物里,找到了一串乌木手串。 拿着这手串,上面还有包浆的痕迹。边上贴着的字条上写着这玩意的来历,它是蒙高僧开过光的,因着宗|教牵涉政事的原因,后二三十年,祖娘娘一直戴在手腕上。 他就问说,“祖娘娘有,只怕太|祖也有一串差不多的,去找找看。” 果然,这两串珠子大小有些差异,其他的一盖相同。 小皇帝细细的看了,选了两个盒子,递给老管事,“叫人悄悄出宫,给金大人和林大人送去!就说……这是给他们的新婚贺礼。” 老管事:“……”两位老祖的东西可从未赐给臣下过,这个真送出去? 小皇帝‘嗯’了一声,“去吧!” 老管事应了,急匆匆去了。 小皇帝回寝宫,又打开了两个箱子。这两个箱子里,放的分别是林叔珩和金肆晔送给他的礼物。 有些是吃食或是玩意,他就列在一张纸上,甚至画出其样子,标注上日期,而后存在箱子里。 这会子站在箱子前,小皇帝不由的笑了。 林叔珩最近送给自己的是一双毛线手套和毛线耳罩,耳罩用毛线勾勒出来,外层却装饰上了白色的毛茸茸的兔毛。本来挺好的玩意,他戴上竟是小了好几岁,憨傻憨傻的。 这有些像是母后在世的时候,他都七八岁大了,母后却执意于给他衣裳的后面缝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每次穿起来,母后都笑的前仰后合,不知道有多高兴。 而自己第一次试戴,林叔珩当时的表情只是很隐晦,但她眼里的笑意却遮挡不住。 小皇帝回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圆嘟嘟白嫩嫩的脸,并没有因为年岁渐长,而叫自己脱离那种‘奶气’。朝臣不敢说,但是在学堂同窗会说。他们又不知道朕是谁,便难免说些实话。 软、萌、奶,别人是这么说的! 这真是个叫人发愁的长相!所以,林叔珩就是有意逗朕! 亲近的人,本也该是这样的。 他的视线又落在金肆晔给自己送的礼物上了,最近一次的,也就半个月前吧,他送给自己一个橡胶球,这玩意砸人也不疼,还怪好玩的。平时在大殿里也能玩,就是往筐子里扔嘛!冬天不想出去活动,这个玩意就挺好的。 反正,别人都是年节生日象征性的送一下。他们却是没有规律的! 也许是看到好玩的了,带回来给自己玩。 或是遇到什么好吃的,不带回去但会找时间约自己一起去吃。 他将箱子盖上,问已经办事回来的老管事:“打发人送去了?” 是!送去了。 小皇帝叹了一声,放着好好的凳子不坐,只在脚踏上坐了,这才双手撑着下巴,问说:“他们对朕还挺好的!不像是对帝王的好……” 您这话说的! “我是说这很好……朕没有三亲六故,没有他们,朕会孤单的。” “他们只是成亲了,不是走远了,不回京了。” “他们成亲了,会跟以前一样,不变吗?” “您是陛下,谁对您都不会变的。” 小皇帝不说话了,起身一个人溜达到神龛跟前,然后说老管事:“你出去吧,我跟老祖说会子话。” 好! 人出去了,门关上了。小皇帝跪在蒲团上,然后双手合十:“老祖啊老祖,您们说孩儿该怎么办?孩儿嘴上总说成亲如何……等朕大婚如何……可其实,朕不敢成亲。 朕若是成亲了,是不是会有孩子?若是有了孩子……后面又该怎么办呢?何况,朕要是娶了妻,妻便是皇后。皇后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对于以后的事又该怎么看呢? 何况,皇后也有娘家,势必牵扯外戚。老祖啊老祖,朕难啊!您说,叫咱们皇室断子绝孙好呢?还是承担未知的、不可控的风险好呢?” 神龛前的烛火明明灭灭,神龛上的二人只有雕像,他们还是跟以往一样,沉默不言。 小皇帝失望的叹气:“怎么就是不说话呢?孙儿一直都觉得你们像是神仙。越是懂朝政,越是觉得新明的建立就像是一个神迹。所以,孙儿一边真不信,一边又觉得得坚信……是不是急急如律令用得不对呀?要不然,你们给朕托个梦也好啊。” 等不来回应,他便起身了。 许是一起身带起了风吧,烛光摇曳了一下。小皇帝扭脸去看窗户,窗户上贴着的窗花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掉下来了。 这是冬至才贴的,干了之后被风带下来的? 窗花剪得一般,是林叔珩送来的。之前贴的时候怎么没注意,现在再看,这竟然剪的是‘瓜瓞绵绵’! 小皇帝一愣,“瓜瓞绵绵?”这么巧的吗?朕才问了,这就有答案了? 老祖真的显灵了? 小皇帝嘟嘴,“显灵也没用呀,朕还是觉得,许是不成亲,不生子嗣比较好一些。” 话音才落,猛地爆出个灯花来,吓的小皇帝就往出跑:“您显灵真没用的!我也就是嘴上闲不住,客气的问问您们呐,但孩儿当皇帝嘛……得有自己的主意和判断,对吧?没主意的帝王不成的,迷信的帝王更不成的!都不许生气!不许生气!” 他跑到寝室,躲炕上用被子把头盖住,然后闭上眼睛:急急如律令!请老祖回归神位。 老管事听着动静进来,问说,“怎么了?什么惊了陛下?” 小皇帝问说:“请了神来,还能送走吗?” 怎么就请神了呢?又要送有吗?应该不能吧。 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