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这样?”中臣镰成惊讶的问道:“那对面若是杀过来,岂不是束手待毙?” “殿下您这就不明白了,这种事情两边都是有默契的!”刘胜笑道:“当初我在九边的时候,对面的鞑子和我们都是当了一百多年邻居,谁也灭不掉谁,与其拼个你死我活,不如达成个默契瞒过上头便好了,不管怎么说,人总是要活命的呀!” “刘胜,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严潮生见中臣镰成露出深思之色,赶忙制止住刘胜:“你就讲讲关键的,为什么他们只肯缓缓?” “是,是!”刘胜也注意到自己话有点多,赶忙笑道:“照属下看,应该是他们觉得自己这边胜算很大,那些钱也就够让他们缓缓的!” “胜算很大?”严潮生冷笑了一声:“没眼力的东西,兵多就是胜算大了?那他们在寿州、在江南怎么输的?活该他们倒霉,张全,你那边呢?” “回禀严校尉,我那边也是差不多!”张全小心的答道:“看在银子的份上,肯缓一缓的不少,倒戈的没有,毕竟咱们这边没兵!” 听到这里,严潮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此番他受莫娜之命出来,心里放在第一位的就是确保中臣镰成的安全,其次就是让中臣镰成立下功劳,尤其是后者,他很清楚莫娜这次让中臣镰成随自己出来是冒了多大的风险,而如果事成自己就能跻身于大都督长子心腹的行列,却不想到了通州几天以来,事情却颇为不顺,这让他变得懊恼起来。 “你们几个先退下休息一会吧!”严潮生挥了挥手,示意部下退下。一旁的中臣镰成见严潮生愁眉不展,便劝解道:“严校尉,不可胜在我,可胜在敌,我们只有二十余人来,即便不成想必莫娜阿姨也不会责怪你的!” 严潮生露出一丝苦笑,他当然知道只要自己能把大都督之子全须全尾的带回去,莫娜就绝不会处罚自己,毕竟这次行动自己才是主官,而中臣镰成是副手,若是自己挨了责罚,那中臣镰成岂不是也要跟着挨了。但问题是莫娜是让中臣镰成跟着自己来立功的,如果自己不能让中臣镰成立功回去,那下一次恐怕这种事就轮不到自己了。 中臣镰成不知严潮生心中的苦恼,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便起身告退了。他刚刚回到屋子里躺下,便听到外间黑田长野的声音:“殿下,张全求见!” “哦,请他进来!”中臣镰成赶忙坐了起来,片刻后张全便进了门,向中臣镰成唱了个肥喏:“公子,我有件事情想要和您说说!” “不必客气,坐下说话!”中臣镰成指了指炕尾。 “嗯!”张全坐了半边屁股:“公子,我们来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您觉得这样下去能成吗?” “你的意思是?” “公子,我的意思是,想拿钱收买不成!”张全沉声道:“不瞒公子说,当初我和刘胜他们投降过来,要么是已经身临绝境,要么也是已经被打怕了,然后示之以恩,才死心塌地的。眼下那些敌军根本没有见识过王师的威严,我们拿银子出来只会引起他们的轻视之心,又怎么能将其拉拢过来呢?”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我们眼下只有二十余人,又能做什么呢?”中臣镰成问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看公子您愿不愿意用了!” “什么办法?” “烧了通州城!”张全低声道:“只要把粮仓烧了,敌军不攻自破,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这怎么行!”中臣镰成断然否决了张全的建议:“莫娜阿姨让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调略敌军,却没有给我们纵火烧城的权力。而且如果我们把粮仓烧了,来年春天京城周围的那么多百姓靠什么过活?” “公子,这应该是徐阶他们操心的事情,要不然这几千兵怎么拿得下北京城?这事情别人不能做,您却是可以做的!” “你不要说了,关乎数十万人的性命,即便是我家父也不会放过的!张全,你还是不明白家父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罢,中臣镰成站起身来走到门旁,打开房门:“今晚就到这里吧,这件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起!” “是,公子!”张全低着头退出门外。 天津。 枯枝在脚下咯吱作响,光秃秃的槐树、枣树和成片的果林矗立在路旁,路旁的村落空无一人。 “人呢?”申时行低声问道,他的嘴唇干裂,满脸尘土,已经全然看不出京中清要之官的模样了。 “应该是跑掉了!”家仆的样子也不比主人好到哪里去:“两军交锋,百姓都躲到偏僻地方去了!” “罢了,去村子里看看,看看有没有食物干草,否则就算人顶得住,牲口也顶不住了!” “是,老爷!”那家仆也早就忍不住了,毕竟一路上申时行还能骑驴,他却要步行,主仆两人进得庄子,却只见灶台冰冷,仓空如洗,只得打了桶水两人喝了,又从草屋上拨弄些干草来喂驴。可那屋顶的干草早就是放了两三年的,风吹雨淋的早有不少已经霉烂了的,那驴儿虽然饿的要命,但也只肯挑着吃了几口,还不时叫上两声,仿佛是在指责申时行主仆虐待自己。 申时行见状叹道:“驴呀驴!你至少还有干草吃,我们两人连这干草都没有吃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