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那衙役反口驳斥道:“我也不瞒你,这二百四十万银元的公债,光是日本、东番、南洋来的豪商就拿下一半,剩下的被裕和、文家、朱家、潘家、胡家他们包圆了。还有你说话注意点,什么海外蛮夷,人家是海外人不假,可不是蛮夷,至少比你有钱多了,看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嘴上说话也不积点德!” 那书生被衙役当面驳斥顿时面红耳赤,想要呵斥那衙役,却被旁边的伴当扯开了,他怒道:“一个衙役也竟敢这般和我说话,你拉我作甚?” “少爷,今时不同往日呀!”那伴当压低声音道:“现在江南是裕王的天下,而裕王能够登基这些海外豪商都出了力的,您若是让那厮抓住了话柄,只怕有灭门之祸呀!” 那书生闻言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嘴巴退出人群离开了。 那书生离开了,众人却围住那衙役,询问公债的事情。那衙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卖完了就是卖完了,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要是真的想买,接下来还有第二期,第三期,都会在衙门门口贴公告出来,你们自己留意便是了!”说罢便推开人群回衙门里去了。众人围在衙门门口又议论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渐渐散去。 那书生气哼哼的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口凉茶,猛的一拍桌子:“一群海外蛮夷,有了几个臭钱便不得了了,还不知道这银子借出去拿不拿的回来呢!你说是不是呀,阿平?” 那伴当却是个强项的,他咳嗽了一声:“少爷,外边传说的可不是这样的,这些公债可都是有抵押的,换句话说,就算是还不上钱,这些债主也能拿到田产、盐税等硬邦邦的东西来。老徐相公的田宅就被官府抄了,被抵押给这些债主了。” “啊?还有这等事?”何秀才吓了一跳:“你没有听错?” “绝对没错,是西门的卤鸭阿炳说的,您知道他的卤味做的最好,每个月逢三逢七都会送一次卤味去老徐相公府上。可几天前他送卤味时却看到徐府的门给封了,一问才知道老徐相公已经被裕王打为朝敌,抄没家产,全家流放南洋。阿炳还说有不少力夫在徐家后面花园临河的那块地上打地基,起屋子,听说是新主人派来的。” “连老徐相公的宅邸都被抄没了,这裕王还真狠呀!”何秀才打了个寒颤。 “少爷,裕王可是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呀!”伴当压低声音道:“老徐相公虽然德高望重,但裕王可是要当天子的,挡着他路的还有好的?” “这倒也是!”何秀才点了点头:“不过那些商贾胆子也真够大的,宰相家的宅子也敢抢过来住!” 松江,徐家汇。 “叔父,请下轿子,我们到了!”朱正育掀开轿帘笑道。 朱文和下得轿来,抬头看了看大门上悬挂的“松江徐府”的鎏金牌匾,叹道:“果然是宰相家的宅邸,不一般呀!” “叔父,现在已经是咱们家得了!”朱正育笑道:“侄儿刚从小徐相公那儿听说这个消息,就赶忙询问能不能卖给我们,好不容易才让他点头呢!” “嗯!”朱文和看了看门口的摆设,问道:“没有其他人和我们争?” “倭人和南洋来的那些都不知道这宅子的妙处,至于江南其他几家,都说怕自家福薄,压不住风水,不敢来住这宅邸!” “他们顾虑的也有道理!宰相门第嘛!”朱文和点了点头:“不过我朱文和不怕,要折就折我的寿命,只要后世子孙文运绵长便好了!走,我们进去看看!” 朱正育在前面引路,朱文和跟在后面,虽然徐府的浮财都已经被搬走了,诺大的府邸空荡荡的,但院落的设置,楼台的装饰,园林树木无一不显示出江南第一名宦的气度底蕴。朱文和一边走一边感慨,想不到自己也能住进这样的宅邸里来。 “正育,这宅邸花了多少银子?”朱文和随口问道。 “没花银子?”朱正育答道。 “什么,没花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文和吓了一跳,转过身问道:“宰相府邸白送给我们?” “是这么回事,这府邸算是公债的抵押品!”朱正育答道:“徐相公说了,我们家认购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公债,便用徐家的田产宅邸当成抵押品。当然,每年我们要付一笔租金,五年债务到期之后我们也有优先购买权!” “抵押品?租金?优先购买权?”朱文和被这些新鲜的词汇弄得有点晕头转向,朱正育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笑道:“您看这些便是抵押品!” 朱文和看了看那名单,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罗列了田产、宅邸、店铺,他粗粗的估了价,至少值三十万两,远远超出公债的数额,他提出自己的疑问,朱正育笑道:“叔父你有所不知,徐相公说了抵押品是要折价的,就和去当铺一样,你再好的东西去了当铺,也当不出几个钱来,咱们将来买这些田产也会便宜不少的!” “自古以来只听说民间借钱要当头,没听说官府借钱还给当头的!”朱文和笑着摇了摇头:“正育呀,这是周大人、徐先生给咱们的好处,咱们可不能忘记了!” “那是,侄儿定然记在心里!”朱正育连忙点头:“徐相公还说了,接下来要打仗,金创药是大头,让我们多招募几个工人,增设厂房,有多少他们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