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严世蕃笑道:“爹爹,先前高拱入阁的时候,您不也说没有办法吗?结果呢?现在高拱已是泉下鬼,我们还是堂上官呢!” “泉下鬼,堂上官?”严嵩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也罢,这次的确你是胜过了一招,但下一次呢?圣上的意思很明白了,他让高拱自裁就是为了保住裕王,在大明圣上要保谁还能保不住?若是为父猜的不错,那几个谏官接下来肯定要倒霉,好让天下人知道他的态度!” 严世蕃神色微变,他们父子二人能够掌握朝政十余年凭的不是别的,就是对于天子心思的把握,嘉靖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够身居西苑却又能掌握朝政,将帝国玩弄于股掌之间,靠的就是平衡,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大能力,都不会让你独大。这次严世蕃用计逼杀高拱,嘉靖肯定会敲打一番严党,让其无法独大。这原本也没有什么,毕竟严家父子也没有想过谋朝篡位,但问题是现在时间站在裕王一边,虽然裕王还没有被册封太子,但景王已经出藩,只要嘉靖驾崩,裕王几乎百分之一百的登基,到了那个时候严家就是死路一条了。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严世蕃突然霍的一下站起身来:“爹爹你放心,世蕃一定能找出一条生路的!” 裕王府。 “殿下,殿下!”冯保神情惊惶的进得门来:“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裕王强自镇定的问道。 “高先生自尽了!” “啊!”裕王好似当头挨了一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响之后泪水才盈眶而出:“先生,先生是为寡人死的呀!” “殿下!”冯保见裕王如此,吓得呆住了,赶忙劝解道:“高先生若是还在,定然不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 “你说的是,只是高先生不在了,寡人顿时六神无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裕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神器不可力求,看来寡人终究是没有那个命呀!” “殿下莫要这般说!”冯保竭力安慰,他进了这裕王府,个人的命运早已和裕王连在一起了,裕王若能登基,他这种潜邸旧人自然是鸡犬升天,否则这辈子出息也就有限了。但不管他怎么劝说,裕王还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正当冯保没奈何的时候,外间传来通传,却是静音道长来了。冯保灵机一动,低声道:“殿下,静音道长来了,要不要请他进来?” “罢了,本王今日无心修习导引之术,让他回去吧!” “殿下!”冯保低声道:“静音道长的老师可是清虚道长呀!” “也好!”裕王也明白了过来:“那便让他进来吧!” 当静音进得屋来,他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他小心的向裕王双手合十,沉声道:“贫道拜见殿下!” “给道长赐座!”裕王叹了口气:“道长,本王今日遭遇大变,只怕无心向你学习导引之术了!” “大变?”静音闻言一愣:“是什么变故?” “高先生死了!”裕王捂住自己的脸,叹道:“寡人痛失股肱之臣呀!” “啊?”静音吓了一跳:“高先生不是前几天刚刚入阁拜相了吗?怎么会死了呢?” “是这么回事!”冯保将事情的原委粗略的说了一遍,静音对于裕王和周可成的关系也知道一点内情,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道长!”裕王叹了口气:“其实寡人也不是非要那个皇位不可,只是生在了帝王家没有办法。如今高先生也死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和四弟那般,早一日出京就藩当个富贵闲人省心!” “殿下何出此言!”静音赶忙劝慰道:“高先生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再说了高先生是高先生,您是您,又岂能混为一谈?” “道长的意思是——?”裕王问道。 静音方才随口一说,眼见的对方还当了真,不由得慌了神,下意识的将求助目光转到冯保身上,冯保赶忙接口道:“道长的意思是高先生虽然死了,但并不一定您就不能继承大位了,道长,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贫道就是这个意思!”静音连忙点头。 此时的欲望就好像落到水中的溺水之人,便是根稻草也要死死抓住,此时听到静音这句话,精神不由的一振,脑子也变得灵活起来,心中暗想:“不错,这次的事情这么大,高先生却只是自裁,若是父皇要连我一同治罪,定然不会允其自裁,而是打入诏狱论罪的!” 这时外间传来几下敲门声,不待裕王出声,冯保赶忙出去,片刻之后回来时已经是满脸喜色:“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宫里有消息出来了,当初弹劾高先生那几个谏官都被免了官,令当日出京!” 如果说方才还是胡诌和揣测,现在就是确定无误的消息了,天子的态度是各打五十大板,事情到此为止,高拱虽然死了,但裕王的继承人地位不会改变。屋内三人都轻松的笑了起来,尤其是裕王,笑的尤其轻松。他看了看静音,越发觉得这个平日里只是教授自己导引之术的道长顺眼的很,他又想到高拱死了,自己身边缺乏得力的人,这位静音道长处事精明,又有一个可以出入西苑,影响父皇的老师,岂不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来人,取两百两银子来,赏给静音道长!”裕王笑道。 “这个——”静音下意识的就要推辞,却听到裕王笑道:“道长莫要推辞,这是寡人的一点心意,高先生离寡人而去,还请今后道长要多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