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景珩到底不敢太过分,仅与秦笑笑进行了一场采花大盗和小美人的探讨,就哄着她入睡了。 倒是秦笑笑有点意犹未尽想找茬,奈何明天还要到张府赴约,她怕掌握不好分寸惹得人兽性大发起不了床,暂时歇了找茬的心思,滚到床里侧睡下了。 这天气越来越热,两人紧紧挨着她会睡不着。 景珩没有说什么,也阖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床里侧的人磨磨蹭蹭的靠了过来,无意识的抱住他的一条胳膊,脸蛋儿紧紧地贴着。 他熟练的调整了一下睡姿,另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腰间,手掌贴在她的后背:“睡吧。” “嗯~”秦笑笑眼睛都没睁,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睡的更沉了。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床侧却已经空了。为了准时回府陪她和护国公主吃饭,景珩通常提前半个时辰去户部当值。 秦笑笑睡得极好,用过早膳到正殿跟护国公主说了一声,就吩咐明月青书拿好送给嘉明郡主的礼物,主仆三人一同上了马车。 张次辅官职高,曾立过几个大功,眼下张家人居住的宅院是元和帝多年前赐下的,离护国公主府不远,马车行了两刻就到了。 张府的两个门房看到有马车停,一眼认出了护国公主府的标识。他们想起昨日嘉明郡主的侍女的一番交代,一个赶紧到入府禀报,一个急忙上前行礼。 秦笑笑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质朴的大门和高悬的木制门匾,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品重臣的府邸。若是没有这象征门第的高台阶,说是小门小户也无人怀疑。 她的身份摆在那儿,门房不可能让她在门口等候,恭敬的把她请进门内,领着主仆三人往府里走。 “笑笑!”匆匆赶来的嘉明郡主看到好友,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我该提前到门口迎你的。” “堂姨,凭咱俩的感情,你用不着跟我客套。”秦笑笑主动牵着她的手,笑盈盈的说道:“太久没有和你见面,这不一早迫不及待的来了。” 嘉明郡主柔声道:“原本你刚回京那几日就想邀请你过来玩,只是母亲和腾儿先后病倒了,一时顾不上找你,一直到今日才得空。” 她口中的母亲是她的婆婆张夫人,如今也是她掌管张府的中馈。腾儿就是张世仁从老家抱来,过继到他们名下的嫡子,还是个三岁稚儿,养在张夫人院里。 “张夫人和腾儿没事了吧?这阵子我也不得空,不然该上门探望一番才是。”秦笑笑关心了一番,说了回京后没能找嘉明郡主玩的原因。 “就是着凉了,不是什么大病,休养了半个月已经好了。”嘉明郡主带着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没有到给婆婆张夫人和太婆婆张老夫人问安的意思。 显然知道过去了,极重规矩的张老夫人会给秦笑笑问安,倒不如不去的好。 秦笑笑一边和嘉明郡主说话,一边四下里观察着,发现路过的小花园种植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一洼洼长势颇好的菜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嘉明郡主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这些菜地都是祖父祖母收拾的,说是花花草草不顶用,种菜能够消磨时间,还能省些菜钱,平日里也告诫我们不能铺张奢靡。” 秦笑笑知道张次辅出身寒门,和张老夫人举案齐眉走到现在,老两口这么想实属正常,很理解的说道:“我爷爷奶奶也一把年纪了,一样闲不下来。” 说着,她想到了张府质朴的大门和门匾,就觉得张家确实与别的人家不一样,连好友每次出门做客也是一身朴素,这样的家风实属难得了。 嘉明郡主见秦笑笑并无嫌弃之意,忍不住继续说道:“虽然祖父祖母不许府里铺张奢靡,但是每年冬天都会给街头乞丐和贫寒人家添置棉衣施舍粥米。这些都是悄悄做的,不为名声。” 秦笑笑看得出她对张次辅和张老夫人怀着深深的敬意,对这两个人不禁多了一抹好奇,便顺着她的话赞叹道:“二老高义,令人敬佩。” 嘉明郡主点点头,轻声道:“每每想起未出阁前的奢靡,都觉得这是罪过。” 话音落下,她意识到这话不妥,连忙说道:“笑笑,我只是随口感叹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秦笑笑摇了摇头:“堂姨,我知道呢,你无须解释。” 堂姨受张家二老的影响,生生改掉了闺阁时期的习气,却并未要求别人也这么做,这样的品质同样值得敬佩。 嘉明郡主的院子跟她这个人一样朴素,但是打理的很干净,物件的摆放也很讲究,有种别样的雅致,给人的感觉也是温温柔柔,不见一丝锐气。 秦笑笑收回了目光,赞道:“和堂姨一比,我倒显得俗气了。” 嘉明郡主笑道:“各有所好罢了,换个人看了我这屋子,怕是要说我小家子气呢。” 秦笑笑哈哈大笑,顿时不觉得自己俗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她才知道今日是嘉明郡主的生辰,不由得嗔怪道:“这么重要的日子,堂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今日带来的礼物可是一点不合适了。” 嘉明郡主根本不介意,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能过来陪我说说话,我这心里就高兴了,这比你送一座金山银山给我好多了。” 秦笑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提议道:“过阵子天热了,堂姨和我到星月湖消暑去,到时候咱俩爬爬山钓钓鱼什么的,不比困在这深宅大院里快活?就当是我给堂姨补上生辰礼了。” 嘉明郡主嫁入张家后,除了到陪张老夫人和张夫人到护国寺上香祈福,就没有到外面游玩过。听得这番提议,颇有些意动:“若那时府里无事,我带上腾儿一起去。” 腾儿苦夏,祖母和母亲这么疼他,想来自己带他去星月湖消暑,祖母和母亲应该不会反对。 秦笑笑不知道她的顾虑,欢喜道:“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对弈,你来我往的在棋盘上厮杀了一番,到底还是嘉明郡主棋高一筹多赢了一局。 秦笑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要不是到了饭点,她还能拉着嘉明郡主再杀两局。 张家规矩大,原本嘉明郡主要到膳厅伺候张老夫人和张夫人用膳,因今日是她的生辰,又有秦笑笑这位贵客在,两位夫人便免了她的服侍。 没过一会儿,侍女取来饭食一一摆在桌子上,是十分简单的五菜一汤,跟公主府里的膳食完全没法比。 秦笑笑没有嫌弃的意思,她在秦家时的饭食比这更加简单,就是觉得张家过的比她想象中还要简朴,说不定这一桌饭菜还是因为她这个客人在才有这么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 饭菜简单归简单,味道还是很不错。秦笑笑和嘉明郡主一道,把这些饭菜都吃干净了。 漱口净手后,两人在府里散步消食。走到一个拐角处时,突然听到前面有笑闹声传来: “腾儿,表姨给你看一个好玩的东西,你快到表姨这里来。” “哇,小鸭子,是小鸭子!表姨,我要小鸭子,你快给我吧!” “不行哦,小鸭子太小了,你不知道轻重会吓到它,得和表姨一起玩才行。” “……” 两人加快脚步走过去,就看到水池对面的凉亭里,一个侧对着她们的年轻女子手里正捧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鸭子,逗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周围站着几个侍女。 秦笑笑知道小孩是过继到嘉明郡主名下的儿子,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现是个长相可爱的小家伙,真心实意的夸道:“这孩子长得真不错!” 嘉明郡主一听,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腾儿刚抱回来时就很可爱,祖父祖母还有公公婆婆一看便喜欢上了。” 秦笑笑又夸了两句,目光落在年轻女子身上:“这位姑娘又是谁?我听腾儿唤她表姨。” 嘉明郡主眸光微动,低声道:“她叫兰芷,是祖母亲妹妹的女儿,幼时父母离世家中无人照料,被祖母接到了京城。待她及笄祖母给她说了人家,未曾想她那未婚夫是个命薄的,与人赛马时马儿发狂把他重重摔下来,当场就去了。” 事后兰芷伤心欲绝,认为自己命不好克死了未婚夫,自求到尼姑庵剃发修行以恕其罪。张家人怎肯答应,奈何她以死相逼决意如此,张家人只能应了,但不许她剃发,让她带发修行。 这一修行便是六年,直到去年张老夫人病重,心心念念都是她这个侄女,她便从尼姑庵回来侍疾,没想到张老夫人的病奇迹般的好了。 张家人一致认为是兰芷在尼姑庵吃斋念佛感动了菩萨,看在她一番孝心的份上庇佑了张老夫人,才让张老夫人得以痊愈,因此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回尼姑庵,就让她在府里置佛堂。 兰芷说什么都不肯,觉得她一个未嫁女长久待在张府会被人说道,最后张府就在外面给她买了个小宅子安置了,平时她就在这小宅子里吃斋念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