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过早饭,秦山秦川就送秦桂花娘仨回去了。待敲打完胡家三口,兄弟俩还要到城里买些食材回来,明日好招待护国公主母子和宣旨的人。 秦老爷子他们也没有闲着,开始里里外外的打扫屋子,不能教客人笑话他们邋遢。秦笑笑收拾自己的房间,把不能示人的东西一股脑的锁进了柜子。 只是刚收拾了一半,黑野狸们就跳上院墙嗷嗷的催她了,吓得蹲在窝里下蛋的母鸡们惊慌失措,咯咯乱叫。 秦笑笑只好把整理屋子的事情放一放,从菜地里扒拉出几条细长的红蚯蚓,然后拿着水桶和鱼竿带着它们去了湖边。 来蹭鱼的黑野狸多达五十多只,直到钓到中午,林秋娘过来喊她吃饭,才勉强填饱了这帮贪吃的大家伙。 “娘,我钓了一只鳖,晚上咱们红烧了吧。这几条鱼也不错,正好养着明天吃。”秦笑笑拎着沉甸甸的水桶给娘亲看,把鳖和鱼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鳖是好东西,大冬天能钓到多难得啊,你别尽想着吃了,都留着明天招待客人。”林秋娘接过水桶,无情的打破了闺女的幻想。 “娘,这鳖太小了,怕是不够一人一口的。”秦笑笑钓鱼就图个闲适自在,鲜少去想要钓什么样的鱼,今日能钓到鳖纯属巧合,就是个头不是很大。 “没事儿,用来炖汤能炖一大锅了。”林秋娘不嫌小,见鳖露出来的后腿很饱满,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咱家的粗茶淡饭,护国公主吃不吃得惯。” “公主殿下是上过战场的人,吃食上一向不挑。”秦笑笑跟护国公主同桌吃饭多次了,对她的饮食习性还是了解的:“就是吃不得辣子,咱们得做两道清淡的菜肴。” 林秋娘一听,忧心道:“小景也吃不得辣,以后你嫁过去跟他们母子同桌吃饭,这能吃的惯吗?” 秦笑笑心里一暖,抱着娘亲的胳膊撒娇:“怕啥,他们吃他们喜欢的,我吃我喜欢的呗。” 林秋娘轻拍了她一下,教育道:“给别人家做媳妇儿,就不能像在娘家一样随性了,你得适应他们的口味习惯,省得旁人说你挑嘴难伺候。” 这话秦笑笑不赞同,振振有词的说道:“娘,若是为旁枝末节的小事在意别人的眼光,那得多累啊!再说我只是和鲤哥哥成亲,又不是把自己卖给了他,干啥是我迁就他的口味,不是他来迁就我?” 林秋娘觉得闺女说的都是歪理,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不禁气虚道:“老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做人媳妇的不都是迁就着过?” 秦笑笑分辩道:“迁就是没有错,可是迁就也得是相互的,我迁就鲤哥哥,那鲤哥哥也得迁就我,不然我心里肯定吃委屈啊!这委屈吃多了,我和鲤哥哥还能好好过下去?” 看着浑身是理的闺女,林秋娘老觉得哪里不对:“话不能这么说,万一起了冲突你们各不相让,难不成这日子还能不过了?总要有个人先低头。” 秦笑笑无奈道:“娘,您说的我都懂,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是我的错我会认,不是我的错,当然得对方认了!” 林秋娘摇了摇头:“笑笑,有些事谈不上对错,就像之前你爹不同意你和小景的亲事,死活要去京城找小景的麻烦,为此你爷爷差点动手。你说这件事是你爷爷的错,还是你爹的错?” 秦笑笑如实说道:“想法不同,出现分歧罢了,谈不上谁对谁错。” 林秋娘笑道:“以后你和小景有了分歧,兴许就拧上了相互赌气,这种情况下你要咋办?” 秦笑笑挠了挠头,正要开口突然反应过来:“娘,这跟刚才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我差点被你绕进去了。” 林秋娘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有啥不一样?娘是在教你性子要放软和些,能退一步的事儿,就不要太固执了。” 秦笑笑哼唧道:“发生分歧的事儿能坐下来好好商量,迁就鲤哥哥和公主殿下的习惯就算了,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外人喜欢说嘴就让他们说去吧。要是鲤哥哥和公主殿下认为我要迁就他们,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林秋娘哪知道闺女拧成了这样,连好不容易求来的亲事也能随口说不要,顿时又急又气:“你说的都是啥,谁教你的?” 秦笑笑嘟囔道:“趋利避害人之本能,哪还用人教!” 林秋娘头疼了,懊恼道:“之前想着你是招赘,用不着学做媳妇的道理,才一直没有教你,现在这样娘都不知道该咋教你了。” 秦笑笑吓得不轻,连连摆手:“娘,您不用教,真的,我这样就挺好的,您看我和鲤哥哥相识十几年,他从来没有嫌弃我不懂得三从四德!” 反正她是不可能学的这玩意儿的,以后鲤哥哥敢嫌弃,她就先让他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 林秋娘很清楚闺女的性子,她要是不学,她磨破嘴皮子都没用。 想到这里,她的胸口闷得慌,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咱家的门第和护国公主府差太多了,像这样的人家最要脸面,你啊,在外面性子收着些!” 秦笑笑不想听这些,急着转移话题,突然就想到了定亲信物的事,便佯装好奇的问道:“娘,您和爹定亲的时候,你们互送过信物吗?” 林秋娘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诧异道:“这信物是长辈们选定,在定亲那日正式互换,我和你爹咋会互送。” 秦笑笑一听,拐弯抹角的打听道:“您和我爹做了这么多年的福气,就没想过送点啥?” 林秋娘摇了摇头:“没想过,平日里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以往给你爹做件衣裳,做双鞋子,他不是也挺乐呵?” 衣裳?鞋子?秦笑笑灵光一闪,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搓了搓爪子,一脸期待的问道:“娘,您看以我的针线活儿,今晚熬一宿能做出一双鞋子不?” 林秋娘不想打击闺女,委婉的说道:“一宿的工夫纳只鞋底都不够,你还是先学会做鞋面吧,这个比较容易学。” 秦笑笑一听,刚刚涌起的信心一下子萎了大半。她不死心的又问道:“娘,衣裳呢,最简单的衣裳应该没问题吧?” 林秋娘纳闷道:“你今儿个是咋了,咋突然闹着做鞋子做衣裳?” 秦笑笑不好意思说她要和景珩交换信物的事,含糊道:“不是您之前老催我快学么,我想早点学会早点完事儿。” 林秋娘没有多想,打趣道:“你的针法还得多练练,练好了做出来的衣裳鞋子才好看好穿,不然做了也是白瞎。” 秦笑笑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已经彻底放弃做衣裳鞋子的念头了。 吃过中饭,她不死心的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图样出现在画纸上。 “唔,图案太花哨了,一晚上肯定绣不完。”她对着画纸看了又看,把它放到一边:“送给鲤哥哥的信物,总不能是个残缺的。” 小声嘀咕完,她在白纸上重新画起来。反反复复的画了五六张,终于有一张她比较满意的了。 “这次肯定能行,要是连这两个小东西都绣不好,这只手也不用要了!”秦笑笑恨恨的盯着自己的右手,指望它能争气点,把她画好的两只小萌物绣出来。 说干就干,前几天她一直在学针线,房间里就有现成的针线簸箩。她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就关上门窗暗搓搓的绣起来,每一针都下的小心翼翼,唯恐一针不慎就要从头再来。 其他人见她一下午没有出房门,以为她犯懒睡着了,倒是没有敲门喊她,轻手轻脚的继续为明天的定亲的事做准备。 这次仅仅是定亲,两家碰个面,交换定亲信物,并接下聘书即可,不需要邀请亲朋好友来观礼。只是多了一道赐婚圣旨,香案就要提前准备好,不能有一丝错漏。 有村民无意中发现秦家弄的像要过年似的,一时好奇便问道:“五叔,你们这是干啥呢?难不成雪丫的婚期改了,明日就是她和安家小子过大礼的日子?” 不怪他这么说,自从秦家三兄弟分家,秦家大房没有办过喜事,倒是二房三房办过好几桩。每次这两家办喜事,大房也要忙活起来。要是酒席摆不下,会摆到大房这边来。 除了雪丫的婚事,他想不到今年秦家还有啥喜事。 “不是,雪丫的婚事没改,要是改了肯定得提前知会你们呐。”秦老爷子不想张扬,毕竟在外人眼里,这桩亲事绝对是自家高攀了,于是罕见的买起了关子:“到底啥事,明儿个你就知道了。” 村民听罢,倒是不好追问了,开玩笑道:“肯定是大喜事,明儿个我得早点把我家几个小崽子叫来抢喜糖,沾沾五叔家的喜气。” 定亲不兴撒喜糖,撒了也不合适,秦老爷子只笑了笑,没有应声。 等村民一走,秦川意外变得激动起来,对秦老爷子说道:“爹,圣上赐婚多大的荣耀啊,明天傻眼的人指不定有多少,这门亲事也够咱家吹上好多年了!” 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秦老爷子没眼看,告诫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低调,别给老子在外面瞎抖!” 秦川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的说道:“爹,我知道了。” 秦山老大不高兴,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圣旨一下,笑笑的后半辈子就要和姓景的小子绑的死死的,你不为自个儿侄女担心就罢了,还一门心思想在外头炫耀,你安的啥心?” 就为赐婚的事,那阵子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晚又得睡不着了。哼,他心里不好受,这个没眼色的家伙也别想好过! “大哥啊,天地良心,笑笑是我侄女,我当然盼着她好!”秦川欲哭无泪,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有个出息的侄女,想炫耀炫耀不是很正常?再说你担心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秦山故意找茬,哪能容得他“狡辩”,骂道:“一把年纪眼皮子还这么浅,我闺女配谁配不得,是姓景的小子高攀了才对,你有啥好炫耀的?” 秦川无力吐槽:是是是,您的闺女是神仙下凡,这民间的凡夫俗子谁都配不上!可是大哥,这事儿除了咱们自家人,谁也不知道啊!咱是活在人间的凡人,得照着人间的规矩来不是? 咱秦家能和护国公主府结亲,那就是咱家高攀啊! 心里这么想着,他绝不敢说出口,于是十分利索的说道:“大哥说的对,我不应该有低人一头的想法,以后决不会在外面瞎抖,叫外人看低了。” 这话听在秦山耳中还算句人话,他的脸色好看了些:“以后在那小子面前,你尽管端着你叔叔的架子,别跟个狗腿子似的。” 秦川还能说啥?自然是满口应下来,他这年纪还没到能够反抗兄长压迫的时候,只能继续当个听话的弟弟了。 秦老爷子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兄弟之间的纷争。由蠢蠢的老大管住精明过头的老二,他这个老父亲也能轻松不少。 秦笑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绣定情物,终于在吃晚饭前,勉强绣好了画纸上那只相对简单一点的小萌物。 她揉了揉酸麻僵硬的脖子,愉悦的欣赏着自己的心血,美滋滋的说道:“还是很不错的嘛!” 只是想到景珩十分挑剔的眼光,她还是忍不住产生了怀疑,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鲤哥哥会不会喜欢,他要是嫌弃让我重绣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这是自己费尽心血亲自绣的,鲤哥哥不喜欢也得收下,绝不接受退货! 想清楚这一点,秦笑笑一身轻松,决定吃过晚饭再来绣另一只小萌物。 此时,放衙回到公主府的景珩,将一尊精致的木雕小心的收进礼盒里,满心期待着秦笑笑送给他的“惊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