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不止一个,第二天周宝儿登门,送来了一把钥匙,一把足以装满三大船布料的库房的钥匙。 秦笑笑惊呆了,旋即眼眶渐渐变红:“小姨,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布匹都是从哪儿来的?” 以小姨家的情况,绝不可能拿得出上万匹布,她担心小姨为了帮他们,把整个家底都压上了。 周宝儿避重就轻的说道:“京城离乐安又不远,海贸司招纳商户一事早就传开了。只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是个不大不小的作坊,想掺一脚也没有法子,后来我就拉了别的商户成立了一个商号,这些布匹就是几十个商户一起拿出来的。” 这话说的轻松,想要笼络几十个商户,说服他们成立商号,再压上几乎一半的家当,耗费的心力不可估量,单单这份魄力就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上,她却不声不响的做到了。 秦笑笑喉咙一阵干涩,紧紧地抓着钥匙:“小姨,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年初你们想参与海贸司的招纳,我和鲤哥哥都没有帮……” 话还没有说完,周宝儿就抬手打断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朝廷对招纳的商户定下的规矩,是你们能破坏的?若是人人都这样,怕是这商船还没有下海,就闹出一大堆麻烦来。” 秦笑笑暗暗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小姨,此番承了您的人情,来日我和鲤哥哥必定厚报!” 周宝儿嗔怪道:“什么厚报不厚报的,就算没有我帮忙,小景也能解决这一关,我不过是投个巧罢了。” 这话不全是客气,像周家这样的小商户,本来没有资格参与海贸司的招纳。这一次集合几十个商户送来三大船布匹帮了景珩一把,无论是他还是海贸司,都承了这份大人情。 今后只要商船出海,这几十个商户便不用担心自家货物上不去。虽然存在着货银两失的风险,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有以小博大的机会为什么不博? 就算这一次亏了还有下一次,不可能次次都亏。 秦笑笑不再同她见外,郑重保证道:“小姨放心,我和鲤哥哥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日后您遇到难事尽管开口!” 周宝儿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好,我必不会与你们客气。” 在秦笑笑的挽留下,周宝儿留了下来。傍晚景珩回到府里,对周宝儿作出了同样的许诺。 两口子的态度,让周宝儿深觉自己没有做错决定。当然,正是相信他们的人品,她才顶着巨大的压力促成了这件事。 无论商船初次下海顺不顺利,她所成立的商号都与海贸司捆在了一起。有朝廷在背后支撑海贸司,她相信自己的决定不会错。 不提周宝儿心中所想,短短两天的工夫,困扰多日的问题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解决了,景珩都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夜里他和秦笑笑躺在床上,忍不住低叹道:“先前听到有人羡慕别人娶了个旺夫的夫人,我对旺夫一说向来引为无稽之谈,今日才知道是我见识浅薄,原来你就是旺夫之人。” 秦笑笑也不管他是真心话还是调侃,照单全收:“你才知道啊,娶了我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景珩低笑:“是啊,幸好我及时出手,没有给你嫁给别人的机会。” 秦笑笑一听,无不遗憾道:“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正是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悠,别的青年才俊根本不敢往我跟前凑,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 换作刚成亲的时候,听到这话景珩可能会醋一醋,现在已经能做到顺着竿子往上爬了:“青年才俊?难道能有人比我还要厉害?” “少自夸了,再夸下去牛都飞上天了!”秦笑笑推了他一把,说出来的话就不对味了:“你除了脸长得比别人好看点,家世比别人好点,能力比别人强点,比别人的丈夫更疼妻子一点,也没有特别之处,脸皮还是不要这么厚了。” 平平无奇的一番话,愣是让景珩听的身心火热起来,恨不得把她揉进心里:“脸皮不够,当年如何能够说服岳父岳母娶到你!” 说罢,他突然正经起来,慎重的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会不会对你不利的影响?” 秦笑笑知道他在问什么,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怀疑跟她两个月前向老天爷祈愿有点关系,于是不太确定的说道:“不利的影响应该没有,但是跟我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清楚。”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不会停止日行一善。 这两个月里,她没有时间去行善,便会安排明月几个替她办,而且并没有打着护国公主府的名义。 这阵子天气越来越冷,下了好几场大雪,京城的乞丐却过的饱足又温暖,没有一个人冻死在这个寒冬里。 景珩始终觉得这样的能力太过逆天,不可能什么代价都没有。只是这些年她都好好的,他不敢轻易妄言,只好提醒道:“权势富贵我们不缺,能不用就不用。” 秦笑笑闻言,解释道:“气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它也在影响着我。这么多年,别人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些倒霉之事,但是我做什么都一帆风顺。” 景珩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心里顿时安稳了些,同她开起了玩笑:“这是老天爷厚爱你。” 秦笑笑自得道:“老天爷也厚爱你啊,指引你认识了我,还让咱俩凑一对儿了。况且你财运这么好,兴许就是财神爷降世呢。” 有她身怀强大的气运在前,景珩对神佛之事多少有些忌讳,轻斥道:“休要胡说!” 秦笑笑往他怀里拱了拱,转移话题:“货物的事都解决了,不过你还是假装没有解决吧,我怕有人生歹心给你使绊子。” 黑暗中,景珩眼神一厉,如出鞘的兵刃:“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人坏了出海的大事。” 之前他一心放在招纳商户囤积货物的事情上,暂时没能腾出手收拾那些心怀叵测使绊子的人。如今问题解决了,他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里,景珩联合海贸司上下做了一个局,成功捉住了那些人的小尾巴。他拿着证据直接告到了元和帝跟前,交由元和帝处置。 元和帝比谁都希望商船顺利出海,对使绊子的大臣哪有好脸色,当即挑了几个不顺眼的大臣发作了,该罢职的罢职,该蹲大牢的蹲大牢,对两个意图冒头的势力狠狠地打压了一番。 至于对朝堂局势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景珩并不关心,他对升官加爵没有兴趣,也用不着依附任何势力。 对于太子以及几个皇子私下里的拉拢,他要么装不懂,要么直言拒绝。只要为官一日,他只会效忠于龙椅上的那个人。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影响不到秦笑笑,在贺二宝的大婚之喜回来后,护国公主就让她执掌中馈,她再三推脱也没能推脱掉。 “我只有你一个儿媳妇,中馈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趁我有精力还能慢慢教你,省得哪天我不中用了你手忙脚乱的。”护国公主说的洒脱,也许是真的腻了府里的一应杂事。 秦笑笑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手:“母亲,您别胡说,您的身子骨好着呢,定能长命百岁!” 护国公主笑道:“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急啊。” 秦笑笑埋怨道:“这种事哪是能随口说的?您这么大的人了,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不事存心让我不安么?” 护国公主曲指敲她的头:“没大没小,连长辈也敢责怪。” 秦笑笑理直气壮道:“都是您惯的!” 护国公主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秦笑笑扯过边上玩耍的默默,一把将他塞到婆婆怀里:“这是您的亲孙子,您得看着他长大娶媳妇,再给您添上十个八个曾孙才算完!” 护国公主搂着眨巴着大眼睛的孙子,乐不可支道:“听听听听,你才多大点,你娘就惦记着给你娶媳妇了。” 默默小声念叨了两遍,吐字清晰的问道:“祖母,媳妇是什么?默默能吃吗?” 护国公主大笑:“你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小吃货!”调笑完,她耐心的解释道:“媳妇就是陪你过一辈子的人,就像你爹有你娘陪着一样。” 默默歪着脑瓜想了想,抓着祖母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有祖母,有爹,有娘,有弟弟陪,默默不要媳妇!” 小儿的童言稚语当不得真,但是护国公主还是感动了,摸着他的小脑瓜道:“好好好,祖母陪你,你爹娘还有弟弟都会陪你。” 默默瞬间笑眯了眼,蹬蹬蹬的跑开了,把蹲在地上滚藤球的闹闹拽起来,用力的拖到护国公主跟前:“媳妇给弟弟!” 护国公主一听,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给弟弟?” 默默瞅了眼不情不愿的闹闹,趴到祖母的膝盖上悄悄说道:“弟弟有媳妇陪,祖母和娘就陪默默。” 他自以为说的小声,实则秦笑笑都能听见。不等护国公主开口,她扯着小家伙的耳朵笑骂道:“小小年纪心眼这么多,都算计到弟弟头上了,有你这么做哥哥的么?” 扯耳朵的力道并不重,默默却一手捂住嗷嗷叫唤:“救命——祖母救命!” 护国公主知道孙子是装的,还是佯装生气的拍开了秦笑笑的手,把小家伙搂在怀里逗他道:“要是弟弟不要媳妇,只要祖母和娘呢?” 默默一下子没有听明白,疑惑的看着她。 护国公主重复了两遍,小家伙慢慢理解了,蹬蹬蹬的跑到闹闹跟前,开始跟弟弟打商量:“娘是爹的媳妇,媳妇和娘是一样的,娘归我,媳妇归你好不好?” 看到这一幕,秦笑笑和护国公主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虽然两个小家伙一直表现的很聪明,她们也天天教他们说话识物,但是对于不到两岁的孩子来说,应该不存在这种稍显复杂的想法才正常啊! 心里这么想着,婆媳俩谁都没有打算默默。她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兄弟俩,想知道他们接下来能否有超出想象的表述。 闹闹没有受到哥哥的蛊惑,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好!” 默默也没有放弃,把自己的玩具捡回来往闹闹怀里塞:“媳妇归你,娘归我,我把好吃的,好玩的,唔,还有爹,都给你,我们一人两个,好不好?” 他所说的一人两个,是指祖母和娘亲归他,爹爹和媳妇归闹闹,看起来确实“公平”的很,谁也不吃亏。 可是闹闹不是好忽悠的,小手用力拍掉哥哥塞过来的玩具,小脸儿紧绷再次拒绝:“不好!” 这下子默默发愁了,无意识的抠着脑瓜子:“那、那要怎么办呀。” 闹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藤球,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将藤球塞给了哥哥:“祖母和娘归我,爹和媳妇归你。” 默默瞪大眼睛,小脸儿上写满了震惊:“不要!” 看到这里,秦笑笑忍不住了,一手一个将两个小东西扯到怀里:“你爹说的没错,辛辛苦苦养出两个小白眼狼,一个个的都嫌弃他,都不想要他!” “哈哈哈哈!”护国公主没能忍住,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两个活宝,等阿鲤回来了,我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定是他这个爹没当好,闹的他们如此嫌弃。” 秦笑笑觉得这样太打击人了,当即附和:“是该说道说道,让鲤哥哥好好收拾这两个小子,让他们知道如何孝顺父亲。” 按理说鲤哥哥对孩子们不差啊,除了陪他们玩的时间少了些,也都是宠爱的,不知道这两个小子为何不都不待见他,难道是宠爱的方式不对? 就算再不对也比她强吧,她每天不把他们逗的哭上一回,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鲤哥哥则好多了,几乎没有对他们说过重话,就是不想他们怕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