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大地回暖,人间总是那么美好。 附近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花香也都偷偷跑进鼻尖,我躺在一块石头上,看着绿树如荫,万木逢春之中,仿佛什么东西都充满了生机。 这种感觉很好,很惬意,也很舒服,我特别喜欢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总觉得我自己一个人的话,能躺着看树,看草,看花,看天空,看一天! 比如现在,我这样躺在石头上已经躺了两个小时了,然而我还觉得不太够。 离开万符古国已经半年时间,外面的一切都似乎还没有改变,我们在万符古国那么长的时间,在外面其实也就几天而已。 我们离开万符古国之后,只有我带着空尘回了道观,至于段云白璃等人,都去了长沙,我们商定好在长沙会面。 可是这一等,就是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的时间我什么都没有去想,就每天过着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我甚至有点觉得,都对于这种生活,有些上瘾了。 这么长时间来,我过的都是居无定所的生活,不管是去什么地方,都非常危险,总是处于冒险的阶段。 尤其是在万符古国以及幻境的上百年时间,那一百多年的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飘荡在外面,从来没有安定过。 最安稳的时候,还是刚成为唐青的时候,和周姿晴一起在那座小城里面生活,直到周姿晴老死之后,我才开始了飘荡的生活。 后面到客栈的时候,才算是第二次安定下来,那也是我在万符古国最难忘的经历,只可惜,那段时间太短太短,短到我还没有来得及享受那段经历,就已经过去了。 现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非常珍惜每一段时间。 只不过,在道观里面只有我和空尘两个人,安尘子师父以及绝尘师兄,依然没有回来,而祖师爷也从来没有露过面。 前两次我住在道观的时候,祖师爷多少也会出现,甚至在上一次,他一直待在道观,指点我修行。 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是道观前那条路一直都是干净的,永远有人打扫着,我绝对会以为祖师爷也已经离开。 事实证明,祖师爷依旧在山上,只是一直不愿意现身罢了。 我也没有刻意要去见他,就这样静静的过着。 我知道,我留在山上的时间没多少了,半年期已经到了,我也差不多也该离开这地方了。 目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我看到点点白云在飘荡,还有蓝色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他拿着一把扫帚,就这样背对着我,从他的背影来看,我知道他就是祖师爷。 我站起来,对祖师爷一拜:“弟子无尘,见过祖师爷。” 祖师爷缓缓转身,我又看到那苍老的面孔,还是那熟悉的面孔。 这是我上山以后,半年来第一次见到祖师爷,他还是那样深不可测,哪怕我现在已经是入道者巅峰的程度,也依然看不透他。 难怪,当初唐无零也不敢上山。 祖师爷的出现令我非常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祖师爷会在这时候出现,难道他是知道我即将要离开了吗? 祖师爷点点头,然后就一直往前走。 我心里一动,毫不犹豫的跟上,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跟着他。 很快我就发现,这条路是我以前经常走的路,这条路我都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在道观多少天,就走过多少次。 不,应该说我每天走要走过很多次。 因为,这条路就是去打水的那条路,哪怕是现在,我也依旧每天都在走这条路,从来就没有停歇过。 祖师爷的声音响起来:“无尘,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我有些以后的摇头:“弟子愚昧,哪有什么值得祖师爷欣赏的?” 他却摇头道:“不,每个人都有不同点,每个人都会发光,而你则尤其不同,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不是你有多么重情义,不是你天赋有多好,而是……你能一直持续不断的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挑水这种简单的事情,你在道观多久,就坚持了多久,不管严寒还是酷热,你都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件事。” 我心里一动,原来是这件事。 但我还是很疑惑:“可是,也不仅仅是我这样啊,空尘师弟和绝尘师兄,以及师父都是这样坚持下来的。” 然而祖师爷说道:“你错了,他们任何人都曾经断过,不是因为不可抗拒的事情断过,而是因为内心厌烦了这种生活,自动选择放弃,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或许是悟了,才会又捡起来,而你却从来没有放下过。” 原来如此。 这次我没有再说话。 祖师爷一直带着我来泉水边,他盯着那口泉水说道:“这一路走来,你可有什么发现?” 有什么发现?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我并无任何发现,我刚要说的时候,却忽然心里一想,发现……莫非,和祖师爷说的那些话有关? 我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祖师爷的意思是,让我始终坚持初心,不要遗忘自己的心?” 祖师爷笑了笑:“差不多吧,不过我要说的却是,人们有很多选择,但能始终能选择某一条路的人,真的不多,有时候能坚持别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倒也是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顿了顿,祖师爷又说道:“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走的这条路,在这泉水处,可以说是终点,也可以说是起点,很多事情是可以从头再来的。” 从头再来……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祖师爷,然后抱拳一拜:“祖师爷,弟子明白了。” “明白便好。” 祖师爷淡淡的说道:“记住,下山以后千万要记住自己的使命,记住自己所坚持的东西,道观我会照看好,无须担心。” 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当我抬头的时候,却只听到他的声音在回荡。 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石头上,静静的看着那一潭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