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片刻,官凤甚至连掏枪的勇气都没有,叹了口气道:“你要救谁?” “龙總、李曲河。” 官凤倒抽一口冷气,道:“非我刁难,李曲河就在这里,我随时可以放人,但龙總,可不是关在这一层。” 叶浮生暗中吃惊,道:“此地还有密道?” “就在地堡下方,还有一处更为坚固的石堡,里面一切皆为石头,看守全是樱花国人,其中负责安保的,是横滨本人。” 叶浮生略一沉吟,道:“石堡里的情况如何?” “我劝你最好不要下去,看守石堡的樱花国人并非军人,其中一人是宫本家族的剑术高手,还有跟在横滨身边,那个寸步不离的冬马嘢,据说是樱花国妖人,身负诡术,我亲眼见他用一滴水,贯穿了一根胳膊粗细的猪腿骨。” 说话时,官凤内心恐惧不自觉的由双目中流出。 叶浮生只说了四个字:“入口何在?” 官凤叹了口气,离开座位,只听一阵金属摩擦声,官凤所坐的椅子缓缓沉下,露出一个方形洞口,其中有光透出。 “叶先生,放你进去,我必死无疑。” “官处长,收手吧,残害自己骨肉同胞,你不怕遭天谴吗?” 说罢叶浮生手一扬,一股烟尘弥漫空中,香气四溢,官凤和赵阔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迷晕。 “一小时后,如果我没出来,你不用等我,剧院休息室的柜子里,有三根金条,你拿了后赶紧离开,永远不要再回上海。”叶浮生对孟水琼道。 “先生,我……” “丫头,千万照顾好自己。” 说罢,叶浮生转身进入地道,下到底部,只见与入口处约有七八米的高度,通过一截石阶相连,整个空间是以岩石、花岗岩、大理石等石料混合建成,下了台阶,是一处狭长空间,两边以宽厚石条砌成石壁,每隔三四米,挂着一盏矿灯,小道蜿蜒向前,宽度最多不超过一米,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叶浮生确定没有机关埋伏,大步向里走去,布鞋走在大理石材上,没有半点响声,阴森森的石堡,仿佛地狱,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穿过狭长的石道,是一处石门,虚掩的缝隙处,有光透出,圆拱形的石门中部,挂着一道木牌,上书“无事莫入、在此禁足”。 他上前将石门推开。 一股温暖扑面而来,与屋外的阴冷,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 石屋之内,灯火通明,墙角一侧的壁炉,以松木燃火,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脂清香。 石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西面墙壁上的彩绘,是一处四面海水的荒凉小岛,两名身着灰黑色和服的樱花国武士,对面盘膝而坐,年长者腰间插一柄长武士刀,年轻者,腰间插一长一短,两柄武士刀。 壁画栩栩如生,观者有身临其境之感。 这幅画,并未完成,因为作画之人,正蹲在墙角,手捧颜料盒,认真仔细的完成最后工序。 “请稍等片刻。”他中国话说的并不熟练,但十分客气。 叶浮生虽然心急如焚,但不动声色,坐在门边的木椅。 只见他将一道海浪仔细调整完颜色后,却并未放下手中油笔,转身道:“抱歉,让您久等了。” 此人五短身材,一张胖胖的圆脸,满脸和气。 叶浮生居然无法听见此人的喘息声,甚至无法见他胸膛起伏。 呼吸是为了吸入氧气,这是人无法违背的生理行为,眼前此人并非突破了人体极限,只是呼吸轻微,动作不明显而已。 真人不露相,叶浮生起身回礼道:“刚到。” 这人微微一笑,道:“阁下此来,是为龙總?” “是的,先生如能放了小徒,叶某感激不尽。” “您找错人了,我只管通过,不管放人。” “哦。”叶浮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盘膝坐在一张软垫上,指着面前另一张软垫道:“请坐。”说罢,在两人之间的空地,摆了一支蜡烛。 待叶浮生盘膝做好,他将手里的笔和调色盘放在腿边道:“若能听我一句劝,就请回吧。” “身后虽有路,但退不得。” “既如此,我问三个问题,若能答出,我便让路。” “请说。” “墙上这幅画,二人是谁?” 叶浮生微微一笑道:“阁下既是宫本家族的人,这画里二人,想必是宫本武藏与佐佐木小次郎,于岩流岛之战,正是这一战,宫本先生奠定了剑圣称号。” “嗯。”他点了点头道:“此番决战,称为宫本先生封圣一战,在你看来,二人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叶浮生微一沉吟道:“剑圣之战,早有定论了。” “人云亦云,有何意思?” 叶浮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请指教。” “真正的赢家,是佐佐木的后人。” 对方似乎有些吃惊,沉吟片刻后道:“先生何出此言?” 叶浮生语气幽幽道:“封圣者,人中龙凤,千里挑一,只是家族后人,何其不幸,看似风光,其实苦苦挣扎罢了。” 听罢此言,对方深深叹了口气道:“先生是通晓事理的人。” “不过有感而发,先生一笑过尔。” 他点了点头道:“最后一个问题,您觉得,是我的剑快,还是您的手快?” 一长一短两柄武士刀,摆放在三米开外的刀架之上,鲨鱼皮的刀鞘,在灯光下闪着一层冷峭乌油的光芒。 “唰”…… 一声轻响,静止不动的火苗忽然微微晃动起来,宫本一对半睁半闭的眼睛,睁开了。 他怔怔望着叶浮生,片刻之后轻声叹了口气,屈膝跪在软垫,双手按住膝盖行了一礼道:“请。” 叶浮生默不作声,回了一礼,起身走入另一扇门后。 屋门轻轻关闭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只见蜡烛烛身,隐隐出现了一条斜缝,裂缝由模糊渐明显,斜着的半截蜡烛自断口滑落在地。 然而烛火并不随烛身跌落,而是悬浮空中片刻,才缓缓落在另半截烛身断口处,火光不灭,继续燃烧。 宫本盯着掉落的半截蜡烛,额头冷汗汨汨而出。 原来刚才叶浮生突然伸手去抓蜡烛,而宫本则用油笔朝叶浮生手腕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