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散漫的态度，都不知道听进去没有，阿健气结，郁闷的抽了一口烟，师天乐又道：“老师总会有一些难以忘记的，一直牵挂在内心深处的人吧。”　　愣了一下，阿健道：“有的。”说完之后又觉得怪怪的，老师和学生之间谈这些，太不像话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偏过头来，师天乐问的很认真。　　“时而甜蜜，时而痛苦，时而彷徨，时而无助……毕竟，既然是一直牵挂在心里的，那就意味着，永远的失去了那个人或者永远得不到那个人。”毕竟是教语文的，阿健的说话水平还真是不错。　　师天乐笑笑：“那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抓住吗？还是，重蹈覆辙？”　　这个问题，阿健不敢随便回答，想了一会才道：“我想，我应该会努力抓住，然后再继续朝自己的目标努力奋斗吧。”　　“如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呢？”　　“那么，最好是不要让自己后悔。”阿健认真的道。　　“呵呵，我知道了，谢谢。”少年人脸上浮现出一抹会意的微笑，好似某个一直困扰着他的症结终于想通了一般，阿健本来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没开口，师天乐就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摆手道：“老师，我看你年纪真的不小了，真该找个媳妇了。”说着，大笑着跑开了。　　阿健看着他的背影，大骂道：“臭小子，居然连老师也敢消遣。”一边说着，一边却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健伸手摸了摸自己胡子邋遢的脸，自嘲道：“真的老了吗？很有魅力的大叔好不好，媳妇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啦。”　　表面的欢快之下，少年人的内心深处其实有着隐隐的忧伤，虽然有时候并不愿意将事情想的太坏，但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去想，那又与傻子有什么区别？　　填志愿这样的事情，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也是中考之后一个很关键的步骤，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素来勤奋好学一丝不苟的小红居然没来，不止是同学和老师感觉到诧异，就连师天乐，也是难以理解。　　燕京，很遥远的地方呢，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过去。　　轻轻叹了口气，师天乐往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走去，买了一包烟，还没来得及开封，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人。　　“师天乐，我们谈谈。”阿柳说道，视线，却一直落在师天乐手中的烟上，有不满，有愤怒。　　师天乐注意到她的眼神，手指微微一抖，却还是将烟盒的包装给打开了，他抽出一根烟来，却没有立即点上，而是问道：“谈什么？”　　“你知道的。”阿柳愤怒的道，她觉得少年人的神态太过轻蔑，让她有一种被蔑视的感觉。　　“好吧。”师天乐点了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往的小冲突小摩擦，或许要在这一次集中爆发了。　　阿柳嫌恶的看师天乐一眼，率先在前面领路，师天乐点燃一根烟，快速的抽了两口，跟上，两个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阿柳坐在驾驶的位置上，亲自开车，师天乐坐在她的旁边，神色稍微有点严肃，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车子开了一段路，来到一家茶餐厅，阿柳将车子停好，还是一声不吭的往里面走去，淡漠的态度，摆明是想给师天乐一个下马威，不过对师天乐而言，这些倒也无所谓，他在意的，是阿柳要和他谈什么。　　进了一个包厢，马上有服务生将茶水端上来，退出去的时候，顺手将门关上，密闭的空间内，就只有师天乐和阿柳两个人了。　　如若单以容貌和气质而言，阿柳可以称的上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她的长相和小红有几分相似，活生生就是长大了的版本的小红，只是，由于常年居于高位，阿柳身上的气势比较凌厉，有着一种上位者的傲慢，这种傲慢，要是对面坐着的人稍稍底气不足的话，只怕立马就被震慑住了。　　阿柳也不说话，端着茶杯喝茶，师天乐对喝茶没兴趣，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着她。　　考校耐心功夫，这世上，只怕没几个人能做的比他更好了。　　过了几分钟，终究是阿柳忍耐不住开口道：“师天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叫你过来的目的吧。”　　师天乐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一点，但是我要先问一个问题，不然对话估计很难进行下去。”　　“你问。”阿柳道。　　“我想知道，小红现在怎么样？”师天乐问道。　　“她很好，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操心。”阿柳不悦的道。　　“她为什么没有回来？”师天乐又问。　　阿柳冷笑：“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师天乐怔了怔，没想到她将任何事情都计算的这么清楚，一点都不肯避让，也就道：“你让我满意的话，我一会自然让你满意，请你相信我的诚意。”　　阿柳看他一眼，冷哼道：“她的学籍已经转到了燕京，自然不用再回来。”　　虽然答案曾经预想过，但是果真如此的时候，师天乐还是觉得太过突然了，失声道：“为什么会这样子。”　　“你知道的不是吗？”　　“如果是因为我，大可不必。”师天乐道。　　“哦，那你会做什么？我又该做什么？”阿柳讥笑道。　　“我不会耽误她，也不会害她，这些够不够？”　　阿柳气的一拍桌子，脸红脖子粗的道：“你有什么立场和我说这样子的话，如若不是你的话，小奕的平静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被打破。而且，我是她的母亲，难道我会耽误她，我会害她？”　　“不，我只是认为，我们的立场不同，所以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师天乐摇了摇头道，这世上的父母，除了极为极端的那一少类人之外，其余的，莫不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健康的成长，关于阿柳对小红的关心和爱护，他自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的。　　阿柳冷笑起来：“你也知道立场不同，那为什么不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师天乐苦笑道：“我在很努力的找一个平衡点。”　　“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的。”阿柳道。　　“就算我不能找到，你也不能否认，我是真心的要对小红好。”师天乐道。　　阿柳笑的讽刺而夸张：“真心的出这样子的话，你不害臊，我都替你的父母嫌丢人？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条件和资本，你有什么资格对小红好。”　　师天乐叹了口气：“我在努力。”　　阿柳道：“我知道你在努力，但是环境的因素，并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事实上，你是否有看到，你努力之前和努力之后，所改变的并不大？”　　师天乐再度苦笑，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释，当然，如果单以外人的角度来看的话，开几家文具店，收购一家工厂，的确是小打小闹的行为，上不了台面，更入不了阿柳这类人的眼睛。　　只是，这事，也没必要向别人解释。　　沉默了一会，师天乐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小红？”　　“难道不是？”阿柳反问。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师天乐又道。所谓年纪，所谓学业等等，都不过只是借口而已。　　这当然不是唯一的原因，尽管占据绝大多数的因素，但是年纪和学业也是阿柳所关心的，但是此时，为了打击师天乐的积极性，让他断掉和小红之间的往来，虽然觉得很过分，但是阿柳还是一咬牙道：“是的，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小奕了。”　　阿柳咬牙的时候，说这话不免多了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师天乐听了这话，心里就像是绑了一块铁块一般，一个劲的往下沉，一直沉落到最谷底。　　只是，前世今生，既然老天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怎么也不可能就此放弃。　　深呼吸一口气，师天乐问道：“阿姨，那你觉得，我要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才有资格和小红在一起。”　　这句问话让阿柳微微一愣，居然还不死心吗？　　如果是在别的事情上，阿柳或许还会对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韧表示欣赏，但是此时，她心里的滋味却是有些复杂。　　特别是师天乐叫了她一句柳阿姨，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因为这个称呼，立场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　　这代表某些地方，师天乐在妥协，但是，他不愿意放弃，又表示他还要继续努力。　　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少年人，能够有这样的心智，能够有这样坚忍不拔的品质，无疑是难能可贵的，这一点，就算是阿柳再怎么否认，也知道某些方面来说，师天乐是优秀的。　　但是很多事情，个人的发展和前途，并不仅仅是努力和坚韧就能达成的，乱世枭雄，治世庶民，在永远都不可能平等的背景下，个人的努力有时候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阿柳不否认师天乐比一般人要出众，甚至能有一个很好的前程，但是和她期望中的，却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的。　　不过，发现自己并不能说服师天乐，阿柳就换了一种谈话的语气道：“师天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你何苦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