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清-海”高速公路项目在省委调查组的插手之下,终于真相大白。.因为铜河市政斧近三十多名大小官员收受贿赂,导致项目审批过程严重不合格,更导致十几亿财政拨款流失。原市委书记,现任政协主席周谷,市委常委、副市长孔德江因贪污[***]被双规,铜河官场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一次大地震。 经过多方角逐,市政斧班子进行了重新调整,其中唐系阵营人马变化,让铜河官场不少老人大跌眼镜。其一,陈忠升任副市长,兼任市公安局局长;其二,邱光绍进入市委常委班子,当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从冷板凳起身后一下到了炙手可热的位置。在这一轮斗法过程中,唐天宇不费吹灰之力便为自己争取到了两个重要位置,可谓是最大的赢家。 省长办公室内,肖军摆了棋局,坐在对面的是副书记李英武。棋局已经到了中盘,黑白两方看似不分上下。 “肖省长,今天怎么有空邀请我来下棋?”李英武捏着白子,看似轻松地一按,白子与棋盘碰撞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肖军发现在棋盘上,李英武风格刚猛,与平曰里所见温文儒雅的模样,不太相同。他淡淡一笑,很快补上了一子,笑道:“其实早就想跟英武同志单独交流一番了,但碍于行程紧凑,工作忙碌,咱们除了常委会之外,便一直没有时间私下碰面。” 李英武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茶,开玩笑道:“肖省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没有必要在棋局上下这么多功夫,让我猜来猜去。” 肖军棋力雄浑,在围棋上面的造诣远胜李英武,差不多已达国手级别。李英武虽然棋力比不上他,但解读棋局的能力确实不弱。他隐约知道肖军有事相求,所以才会在棋局上故意让自己一目半目。 肖军见李英武反应极快,淡淡一笑,道:“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我想跟你谈一个人。” 李英武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点诧异,暗忖肖军莫非想要在什么重要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人手了?组织部最新一轮岗位调整名单刚刚讨论结束,肖军这时候若是提出异议,不符合流程。他还是十分了解肖军,这是一个作风稳健,从不打破常规的官员。 李英武目光落到了棋盘上,接着落子,笑问:“能入肖省长法眼的人,必定十分优秀,你这般郑重其事地提出,我倒是也有点好奇,此人究竟是谁?” 肖军笑道:“铜河市常务副市长唐天宇。” “哦?”李英武没想到肖军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所以表现得很是惊讶,暗忖莫非唐天宇在铜河的一些所为,让肖军感到不快了? 肖军突然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英武同志恐怕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今天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跟你对话。” 李英武知道肖军只有一个独女,轻声问:“莫非小宇跟菲菲有什么关联?” 肖军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菲菲与小宇的事情,在两年前我便有所耳闻,后来小宇突然被调离渭北,不告而别,菲菲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度得了抑郁症。她小姨娘做了很长时间的工作,这才让她逐渐走出那段感情。最近这段时间,她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得知了天宇的消息,因而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李英武面色严肃起来,将掌心的棋子全部丢入棋盒,皱眉思索道:“菲菲不是准备年底结婚了吗?” 肖军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问题便是出在此处,菲菲突然要悔婚,男方那边哪里能同意?” 肖军所嫁的那方也是名门望族,男孩是翩翩公子哥,放在外人眼里,与肖菲菲本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家已经缔结婚约,又岂能轻易悔婚,否则只怕会惹来外界的笑话。 李英武苦笑道:“这与小宇又有什么关系?菲菲跟他的感情毕竟是过去式了,而且小宇在年底估摸着也要完婚了。” 肖军的心思已经不在棋盘之上,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对此事我考虑许久,必须让小宇与菲菲再见上一面。当然,为怕有意外发生,他俩必须要在咱们这些长辈的监督之下见面,这样才不会让场面失控。” 李英武点头道:“我等会便跟小宇通个电话。” 肖军苦笑道:“小宇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可惜,因为他太优秀,所以注定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丈夫。” 李英武笑着安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咱们都做做工作,相信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出了肖军的办公室,李英武坐在奥迪车内,回味着方才在省长办公室内的那盘棋局,突然哑然失笑。秘书彭学朝(此处,改了一字“潮”,因原名犯禁)见李英武心情大好,便笑问:“老板,今天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吗?” 李英武没想到在官场上作风硬派的肖军,竟然会为儿女之事向自己低头,不由得对唐天宇游历花丛,所犯下的这些荒唐事感到既好气又好笑。 他自然不会对秘书明言此事,摇了摇头,吩咐道:“你现在给我拨通小宇的电话,我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彭学朝便拨通了唐天宇的手机号码,响了几声,听筒才传来唐天宇的声音。 “李叔,请问有什么吩咐?”唐天宇此刻正在给贝贝洗澡,因为贝贝不是很配合,到处乱窜,所以他显得有些狼狈。 李英武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跟肖省长的千金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天宇被问得一愣,含糊其辞道:“可以算得上聊得来的朋友吧……” 李英武见唐天宇装傻充愣,佯怒追问道:“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人家又怎么会为你悔婚呢?” “悔婚?”唐天宇暗忖这倒像是肖菲菲的个姓,苦笑道:“李叔,我也不瞒你。我跟肖菲菲的确有过一段感情,不过那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 李英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故意恐吓道:“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还是得自己解决才是。这看上去是一件私事,但如果肖省长真心追究起来,难免会上升到政治事件。省里的情势你也知道。这样吧,找个时间,你来合城一趟,与肖菲菲沟通一次,也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唐天宇知道此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估摸着是肖军与李英武私下商讨好的结果,无奈地苦笑道:“李叔,那我听你的。” 挂断了电话,唐天宇走到洗脸盆旁边,捧着凉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里略显忧郁的男人,龇牙笑了一下,道:“这就是所谓的官场得意,情场失意吗?” 他用水湿了头发,将并不是很长的短发弄了几个稀奇古怪的造型,心情才算放晴,然后转身瞄了一眼贝贝所在的方向,张牙舞爪地咆哮道,“妖怪,看俺老唐收了你!” 顿时,屋里又鸡飞狗跳起来。 …… 周一下午,市政斧召开班子会议,政斧办公室提前交代了议题,主要是商量“铜-清-海”高速公路善后措施。 项目烂在那里,但总不能一直弃之不管。省里已经拨了款项,如今想再跟省里伸手要钱,显然已经不可能。梁荣昌在市委常委班子上提出要求,让政斧尽快拿出方案,尽快给老百姓一个合理的答案。这也算是梁荣昌给王正祺设下的一道难题,既然你捅破了这窗户纸,自然要你自己糊上才是。 唐天宇对王正祺处理问题的方式还是很认同,抛开满腹阴谋诡计不谈,行事倒是风风火火,是一个讲求效率的人物。 王正祺发表了简短的开场白之后,众多市长便开始讨论如何善后。主管交通的副市长邢东斌首先开始发言,邢东斌是刚被王正祺提拔上来的,原本是城建局局长,他对市政斧的工作方式显然还不是很适应,因此讲话也就有点不着调,将会议当成了副市长就职演说,不停地在总结之前交通建设方面的工作如何失职,及在以后的工作中应该如何避免类似的贪污[***]事件发生。 王正祺见他拐弯抹角讲了一堆,始终没有走到正题,便皱眉摆了摆手,打断道:“我是让你发表建议,而不是来听你做工作总结的,如果肚子里没有货,就再想想,不要信口开火车,耽误大家的时间。” 王正祺毫不客气地批评,让邢东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邢东斌干咳了一声,连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掩饰尴尬。而放在其他市长眼中,邢东斌是王正祺阵营的人,王正祺连自己人都不给情面,心中难免打起鼓,大都皱起眉头,认真思考起对策。 唐天宇暗自叹了一口气,意识到王正祺通过与梁荣昌面对面的一次较量,已经得到了政斧班子的认可。王正祺下一步怕是要借势而为,充分整合政斧班子的力量,来与梁荣昌抗衡。而想要整合政斧班子,摆在王正祺面前最大的阻碍,无疑便是自己。王正祺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削弱自己,从而奠定自己在政斧的绝对权力。 “唐市长,你认为‘铜-清-海’高速公路项目该如何善后?”转眼之间,王正祺已将皮球踢到了唐天宇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