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是真的没精神,也没力气。 虽然胃不疼了,但不代表她好过。 但凡她有平常,哪怕一成的战斗力,都非要和顾牧深吵一架,大吵一架,然后把他赶出去。 可是此刻,她连大声说话都做不到。 心累。 顾牧深好像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格外的肆无忌惮。 嘴角向上勾起,他好整以暇的迈步走近,站定在苏瓷身后。 手指勾住她的发丝在鼻端轻嗅。 苏瓷从镜子里看他,胸口泛着恶心。 “顾牧深,你到底想做什么?” 能不能摊开了说,她现在受不了一点折磨。 就是一点点,都能成为击溃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没想做什么。”抱着手臂,他挑眉看着苏瓷,“我煮了粥,你身体不好,你是自己乖乖跟我去喝粥,还是我抱你去,你选。” 一顿,他弯身,言笑晏晏:“友情提示,抱你这个选项,我个人非常喜欢,供你参考。” “滚。”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个字,苏瓷推开他就走。 餐厅里。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顾牧深盛了一碗粥推到自己手边。 勺子递来,他柔声道:“喝吧,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喝这种加点百合的粥。糖我也放了,你觉得不够甜,再加。” 眼前的顾牧深俨然又变成以前那个顾牧深。 温柔,体贴,对她百般照顾,千般顺从。 可如今,这一切早就失去了意义。 她不爱他。 她爱别人。 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有所动摇。 见苏瓷不动,顾牧深双手撑在桌上,探身过来,“怎么?怕我在粥里下毒吗?” 说着,他拿起她的勺子,“要不要我给你试吃一口,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吃了吧?” 伸手,苏瓷夺下勺子,狠狠的瞪着他,眼眶红了。 “顾牧深,我真的好累,见到你我更累,算我求求你,求求你行吗?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粥,我会喝,全部喝光。你走,行吗?” “啧啧,真可怜。”顾牧深愣了一下,笑。 修长的手指落在苏瓷脸上,轻轻拍。 他知道,她反抗不了。 “我差点就要被你给打动了,苏苏,真的,就差,”手指比划着,他忽而眼神一厉,“就差这么一点。苏苏,就差这么一点,我没被打动。所以,我不会走。” 直起身,他抱着手臂,声音冷掉,“喝,快点。不然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喝,不过没有一种是你愿意的。怎么样苏苏,要试试吗?” “你是魔鬼!”苏瓷恶狠狠地吼。 顾牧深微笑,点头,“我是。我还是秦兽,是变态,是人渣。随你怎么说,你喜欢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苏苏,我好不好?” 彻底崩溃。 苏瓷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她为什么这么惨? 她做错了什么? 她上辈子是不是杀了顾牧深全家啊,这辈子要被他这么折磨。 还有温瑾安。 温瑾安那个混蛋。 她也欠他的。 她欠他们的。 咬牙,苏瓷低吼:“我欠你的!我欠你们的!我以死谢罪好不好!” 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苏瓷把勺子扔向顾牧深,重重的打在他胸膛上。 他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顾牧深,我问你呢!我以死谢罪!你满意吗?你是不是就能不他妈烦我了?让我一个人待着,不行吗!” “不行。”顾牧深淡定的扔来两个字。 苏瓷傻了。 哭也不哭了。 就这么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 说她看他呢,其实也没在看他。 她的瞳孔是没有焦距的。 顾牧深转身回厨房,重新拿了一只新的勺子出来。 走到她跟前,他蹲下身。 握着她的手放入勺柄。 捏住勺柄的纤细手指收紧,指尖泛白无血色。 苏瓷咬住嘴唇,要把嘴唇咬烂的架势。 顾牧深抽出纸巾给她擦脸,柔声道:“哭,多大人了还哭,嗯?把自己哭成小花猫就高兴了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瓷呢?不见了?” “死了。”苏瓷冷冰冰的回答。 顾牧深笑了下,又问:“你刚才说’你们’?温瑾安怎么你了?不要你了?” 那就像是一把刀,深深的刺入苏瓷的心。 不要你了,四个字,把她的心刺破,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洞。 血顺着洞,喷涌而出,血流成河,血色弥漫,血流不止。 猛地伸手一推。 顾牧深冷不防,被她推坐到地上,四脚朝天,及其狼狈。 “苏瓷!”怒吼,他站起来,“你搞什么!” 苏瓷倔强的抿唇,脖颈上隐隐看出青筋。 她这个样子,到真让顾牧深没有料到。 一逼再逼,不能三逼。 她可能真的会疯掉。 呼出一口气,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干什么啊?我说什么了你这么生气?温瑾安,你和他吵架了?” 苏瓷闭上眼睛,不说话。 粥看来是不用喝了。 带着气喝下去,她胃又要疼。 叹息,他伸手把她抱起来。 就跟抱着纸片似的,轻飘飘的。 苏瓷这回没挣扎,也不说话,不再负隅顽抗。 可是顾牧深高兴不起来。 她累,他不累?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挺不是人的。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她能相信吗? 他想找回她,她又能相信吗? 一步一步,把苏瓷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扯了被子盖住她,他坐在床边。 凝望着她的脸,他俯身,落吻在她眉心。 他的唇温热,她的眉心冰凉。 这一吻,燎起了他心里的原。 喉间滚动,他紧紧盯着她泛着青色的唇瓣。 能不能,吻下去? 痒。 慢慢,顾牧深再次俯身下来。 这一次,是对着她的唇。 就在他的唇距离她唇还剩下几厘米的时候,苏瓷突然睁开眼睛。 眼底有冰霜。 “你想看见一具尸体,你就继续。” 刺骨凉。 顾牧深笑了,笑的邪肆。 “吓唬我?嗯?苏苏。” “我不是吓唬你。”她一字一顿。 输了。 好好好,他输了。 撤身坐直,他给她掖了掖被角,“是我错,我不碰你了,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你觉得你在这里,我敢睡吗?” “好,我出去行吗?” 无奈失笑,顾牧深站起来往外走。 刚出去,就听到身后门被锁上的声音。 蹙眉,他回头去拧门把手。 “苏瓷!苏瓷你!” 苏瓷转身回到床上,爬进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只要顾牧深在这个屋子里,她本就没办法安睡。 可是,她又实在太累,实在需要好好休息。 * 再次醒来,天是黑的。 睡得太久,全身酸软。 苏瓷努力再努力,终于爬起来。 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看了墙上时钟,才知道,自己居然睡过了一整个白天。 这哪里是睡觉,简直就是昏迷。 揉了揉太阳穴,她没听到外面动静。 祈祷着,顾牧深已经走了。 起身,她进浴室。 本来想冲个澡,但真的没有劲儿,只能洗把脸。 温水扑脸,苏瓷看着镜子里的人,自嘲一笑。 这是她吗? 跟女鬼差不多吧。 披头散发,面容憔悴。 喉咙发干,肚子也饿。 苏瓷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 一室寂静。 一喜。 顾牧深真的走了。 松了一口气,她走进客厅,脚步顿住。 沙发上和衣而躺的男人,不是顾牧深是谁。 阴魂不散! 他真真的阴魂不散! 大步上前,苏瓷推了他两下。 顾牧深醒来,揉着眼睛坐起身,“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把粥热一下。” 咬紧后槽牙,苏瓷气的全身发抖,“顾牧深,你究竟想怎样?” 顾牧深抬起头看着她,一笑道:“我不想怎么样。” “你!” “好吧,我想留下来照顾你,满意吗?” “我不需要你照顾!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你从我家离开,立刻,马上。” “好。” 顾牧深点头,突然站起来。 苏瓷退后两步,戒备的看着他。 单手插在裤袋里,他幽幽问:“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回答完,我马上就走。” 苏瓷别开头。 “你和温瑾安怎么了?” 顾牧深话落,好半天,苏瓷才低声回答:“他不要我了。满意吗?” 真的听到这个答案。 就算顾牧深之前有想过,也是不敢置信。 看着苏瓷,他一时无话。 苏瓷则是指着门口,“走吧。” 大门传来响动。 顾牧深走了。 苏瓷双腿一软,软坐到沙发前面的地毯上。 抱住膝盖,她埋脸在双臂之间。 * 楼下。 看着顾牧深车子驶离,另外一辆车上,有三人推开车门下来。 “靠!这个混蛋终于下来了,再不下来,我都要冲上去了!” “苏瓷没事吧?闫砾,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怎么看?我们,咳,前几天那样,现在有什么脸去看。” 闫砾和杨佑一起看向左流光。 左流光拧眉,“你们什么意思?” “苏瓷不是你妹妹吗?平时妹妹妹妹的叫的那么亲。” “安发话,我能怎么办?”左流光摊摊手,忽而勾起冷笑,“不过,顾牧深这个家伙,真的欠教训了。” 他说完,闫砾和杨佑开始活动手腕,兴奋:“好哇,好哇,好久没亲自动手教训过谁了。被你一说,手都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