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百个响头,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杜飞已经被虎哥吓破了胆,丝毫不敢打折扣。 磕完后,爬起来,一只手捂着断了的手,看了虎哥一眼,狠话都不敢再放一句,转身狼狈地离开。 我看到杜飞的样子,心头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杜飞虽然嚣张,可在虎哥面前,他还是很快被打回了原形。 现场的人好多人都在笑着议论,说杜飞是自找的,本来智哥去世,大家的心情就已经很不好了,可杜飞还敢来这儿嚣张,这不是自己找的是什么? 杜飞走到大门口,小辉、小海等人忍不住讥笑:“飞哥,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你既然在智哥面前磕头认错,智哥也会原谅你。” 在虎哥面前,杜飞不敢造次,但对着小辉和小海又恢复了嚣张的气焰,停下脚步,瞪着小辉和小海,恨恨地道:“你们两个,老子记住你们了。” 小辉和小海说:“飞哥吓唬我们了,我们好怕啊。”说完便大声嘲笑起来。 杜飞愤怒地吼了一声:“走!”带着手下的付钊、赵成龙、火风等人如丧家犬一般走了。 杜飞走后,虎哥在灵堂中讲了几句话,说今天本来应该以和为贵,但杜飞实在嚣张,所以忍不住出手,还望大家不要笑话。 现场的宾客们都是说虎哥的心情能够理解,打杜飞打得好,像杜飞那种人就该给他一点教训。 其后其他宾客陆陆续续到达殡仪馆,二公子和三小姐也来祭拜,他们跨入灵堂的时候,现场又是掀起一片轰动。 虎哥是战堂堂主出现在灵堂是情理中的事情,可二公子和三小姐的到来,却是给足了智哥面子。 毕竟智哥的分量还不算大,一般来说二公子和三小姐都不会出席。 到了下午一点半,所有来参加丧礼的宾客基本已经到齐,现场足有好几千人,场面极为盛大。 追悼会正式开始,作为治丧委员会主席,我必须做开场的讲话,老实说,我有点紧张,毕竟这样的场合还是第一次,以往没有什么经验。 但我知道,很多事情我都必须开始面对了,没法退却,当场鼓起勇气,拿起准备好的开场稿上台讲了起来。 这段开场稿我准备了好久,原本水平极差的我,却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千字。 因为这是我和智哥的亲身经历,无需什么构思和酝酿,一切顺手自来。 我当众说了很多事情,和智哥怎么认识,智哥怎么对我,我和他的一些可笑的往事等等,比如说台球桌上的一些伎俩,以前觉得好笑,现在也觉得好笑,但却更多了几分伤感,因为以后我再也不可能当智哥的救火队员,在他输球的时候赶去救场,再也不可能看到智哥带我们出去欢乐,带我们喝酒,还有智哥拍着我的肩膀,说小羽,别怕,搞他,搞不过我来。 还记得打刘汉华的事情,刘汉华那个傻逼,和我约好在后山单挑,我却跑去智哥那儿,智哥二话不说让小辉带人帮我搞刘汉华。 还有我被杜飞抓了,智哥也是在关键时刻赶到,救了我一命,可他却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被杜飞搞伤,住进了医院,为后来的祸事埋下了伏笔。 说着说着,我的情感就止不住了,泪水湿了眼眶。 不只是我哭了,小辉、小海等人也哭了,我说的这些,可能其他人感受没那么真切,但他们却是亲身体会到了的。 永别了智哥。 我说完开场稿,退下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智哥的遗像,还是那么慈祥,可以后却再也看不到了。 一刹那间,我像是被人一刀子插在了心里,心痛难忍,原本一直强忍住的泪水滚落下来。 追悼会充满了悲痛的调调,所有人都是一片感伤。 向盈盈走到我旁边,说:“陈小羽,一直觉得你是个不着边际的人,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勉强地笑了笑,说:“三小姐,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实际上他很多事情都很清楚明白,有些人看似忠良,但是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吃人不吐骨头。” 向盈盈说:“我更喜欢前者。”说完看了一眼我,郑重地说:“我二哥没看错。” …… 追悼会结束,要送智哥的遗体去墓地下葬,全程步行,将灵柩抬往墓地,长达二十公里的路程,极其漫长。 但虎哥亲自带头,带我们扶棺而行,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街过巷,引起不少路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 智哥走得风光,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但却又是我心里永远的遗憾。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换回智哥的命,但没有如果。 在墓地,我亲手用铲子将泥土盖在智哥的棺材上,心里那种如刀绞一般的痛可想而知。 江琳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闻者伤心,听者动容。 最后一撮黄土落下,我看着智哥的坟墓,暗暗发誓,丧坤必须死,向镇东我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飞鸿今天没来,以他之前的做派,今天是应该要来的,但并没有来,我有点意外,可能是因为杜飞被打,让他也怕到灵堂触动虎哥的虎威吧。 毕竟虎哥也是明白人。 下山的时候,太阳正好落下西山,留下的只是黄昏,即将到来的却是黑夜。 虎哥和我一边往山下走,一边说:“小智的丧礼已经结束了,逝者已矣,小羽,你得为将来做打算。” 我知道再悲痛,也会成为过去,等待我的是明天,说:“虎哥,我明白。” 虎哥说:“明天会召开例行的香堂大会,讨论的就是谁接替小智的位置,你早点到。” “这么快?” 我微微有点意外,本以为会有几天的休息时间,但没想到这么快。 虎哥说:“大公子和跛子那边都等不及了。”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我会早点到。” 虎哥说:“记住我之前的话,在明天香堂大会前,不要留下什么把柄给他们。” 我说:“我知道分寸。” 虎哥说:“虽然我是战堂堂主,但明天大公子会亲自到香堂,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说:“我明白。” 大公子策划这一系列的阴谋,其目的就是要在战堂中获得控制权,明天的香堂大会自然也不会缺席。 虽然虎哥提名我,二公子也会支持,可是以我现在只是打手的身份,以及那么低微的资历和名望,要竞争这个位置非常牵强,一般来说,几乎不可能。 但我却必须去争取,而且一定要得到手,不然的话,智哥的死会显得更加的憋屈,他可能会死不瞑目吧。 更何况,如果让飞鸿登上这个位置,我以后将处处受到飞鸿的掣肘,那么就算是平西路话事人的位置,也有可能保不住。 所以,这一场竞争,也是我的生死存亡之争,成功了,我就能突破桎梏,一鸣惊人,成为西城区的风云人物,失败了,那就只能慢性死亡。 二公子在山下叫了我过去说话,他郑重无比地说:“虎哥已经跟我说了,明天会开香堂大会,我明天会来给你助威,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我向二公子也做了保证。 二公子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三小姐先走了。 我目送二公子和三小姐离开,随即吩咐手下的人都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亲自送江琳回智哥家。 江琳一路上都是沉默,一言不发,虽然没有再嚎啕大哭,可我知道她心里的创伤,是不可能这么快抚平的,我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告诉江琳,以后我会代替智哥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