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有些冷。 深秋的夜晚,站在一望无际的湖边水岸,被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浸透五脏六腑,我竟然生出一种肌无力进而心无力的感慨。 再次点上一支烟,我问雨茗,“茗姐,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意思是不是想要表明:我这种假设根本毫无意义,别说让你选择了,我就不该提出这样的想法,对吗?” 雨茗看了看我,有些疑惑,问,“潮潮,难道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你现在做这种假设有意义吗?能改变什么或者促成什么吗?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就是因为下午的时候,看到渔家夫妻收网这样一个场景,就异想天开准备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吗?潮潮,唉,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这样吧,我也不劝你,你也别问我,等咱们回家了,你自己问问干妈和叔叔,问问他们,你这样的念头是不是特别不切实际?别说做什么选择题了,单单产生这样的想法就不对!” 她的态度依然强硬,她还是没有将自己放在一种愿意回答我问题的角度! 我深深叹口气,摇了摇头,挣扎着最后问她,“茗姐,好,我不问这个问题了,这么说吧,如果以后我们面临某些重大分歧的时候,你会不会顺着我,按照我的意愿去生活呢?” “这可不好说。” 雨茗很郑重,表情也跟着严肃下来,“潮潮,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怎样选择才是最正确,对我们最有利的方式!如果你是对的,那没问题啊,我当然愿意了,可如果你错了呢?你还非要要求我和你一起顺着错误的方向走下去吗?” 我没有回答雨茗,只是心里却觉得深深的悲哀。 好像…我和雨茗完全不是一路人! 这个发现让我大吃一惊,根本不愿意去接受! 甚至觉得,相比起简约和岚澜,雨茗与我的契合度竟然是最低的一个! 现在想想,简约是平民百姓出身,她的价值观和我很相似,因此简约才能做出在父母起初不同意的情况下,毅然决然非要和我在一起,在南京奔波打拼,不断租房子、跳槽,成为两个实实在在渺小无依的蚁族。 她是顺着我,并且相信我的选择的。 曾经简约也和我说过,想要去嘉善或者她父母那边发展,这样压力会小一些,生活也不会那么累,至少还能照顾某一方的老人。 不过我没有同意简约的提议,在我看来,我和简约的专业属性决定了只有在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我们才能展开拳脚,为自己争取美好生活的机会,而简约在说了两次之后就不再坚持,死心塌地跟着我在南京受苦。 而岚澜,也在我和她分手后,曾经不止一次表达过对当时没有扛住父母的压力后悔不迭,更直接表态,说如果我能不计前嫌,愿意和她重新开始,那她哪怕被家族扫地出门也在所不惜,从此我去哪儿她去哪儿,贫穷或者富足都没有多大关系,只要能够和我在一起! 只有雨茗,也许因为她从小的生长环境和成长轨迹有些特殊,雨茗的现实感和思想成熟度远胜于我们三个,在她心里,事业上、生活中、感情方面,每一步都不能错,都要在计划和设计好的范围内! 所以她才会如此铁腕,所以她从来没有开始过经营过自己的感情,所以她在希望和我好的时候已经想明白后果了---和我结婚不结婚没所谓,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生活必须纳入她所设定的轨迹里,一点也不能够偏航! 我点点头,不愿意更多说什么了,默然片刻才道,“茗姐,你误会了,我没有说正确不正确都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依着你也没什么不行的,只是…唉,算了,不说了,我再好好想想吧。” “别想了,乖乖回家去,干妈和叔叔还等着我们呢,别让他们又为咱们操心,好啦,快走吧!” 见我放弃这个话题,雨茗又变回原来无限宠我的模样,开车回去的路上变得兴致勃勃,有说有笑,甚至开始憧憬对未来的规划。 大多数时候,我只是简单地迎合她,顺嘴说几句,只是我越来越不确定,和雨茗在一起真的幸福吗?这样被完全规划好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 回到家里,岚澜和爸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像是最近正在热播的一部电视连续剧,《猎场》。 我和雨茗进来,她脱去外衣,洗了手,主动给大家削水果,情绪很饱满。 我则默然挨着老爸坐,目光盯着电视,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来到十点多,老妈喊我道,“潮潮,你过来一下,我问你点事。” 进了爸妈卧室,老妈顺手关上门,问我,“潮潮,一会儿该怎么睡呢?家里就两间房,你看…” 她的确有些为难,因为还不知道我和雨茗已经在一起,所以老妈当然不能安排我们睡一张床,那现在,除非岚澜和雨茗睡我的房间,我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之外,就是有人必须去宾馆住了。 可,岚澜和雨茗明显不太对付,让她们单独住一间屋子…合适吗? 那就要有人住出去了,但安排谁呢? 我也有些犯愁,想了又想,这才说,“要不,咱家不是还有一个钢丝床吗?我一会打开收拾好,放你们这屋,你和岚澜、雨茗你们三个住一起,我和爸睡小房间,这样行不?” “这…”老妈想了又想,叹口气,“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唉,还是家里地方小,要是有三间屋子,问题不是就解决了吗?” 我心道,十间屋子也没用的,解决一时解决不了一世,该出麻烦的时候谁也躲不开的。 出去和岚澜、雨茗说了睡觉安排,两女并没有任何异议,并且谁也没主动表示希望住出去的意思,似乎铁了心要跟我家里凑合了。 于是,十一点的时候大家分别去洗漱,当雨茗去卫生间冲洗的时候,岚澜忽然对我说,“潮潮,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你能跟我出去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