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和英婕回到城乡结合部的宾馆,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 我是没有心思和她打歪歪,英婕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秀眉紧蹙,一时嘴角含笑,表情无比生动。 进了房间,我也没理会英婕在场,将其当成一个没有性别的木头桩子,转身脱掉外衣,冲进卫生间洗了起来。 英婕哼了一声,愣是憨皮赖脸坐着没动,就像屁股生了根,死呆在房间里不走,看意思非要和我死磕到底了。 洗完澡,穿好秋衣秋裤,我擦着头发,靠在卫生间门口喊她,“喂,英警官,我烟呢?” “不是在你裤子口袋吗?我给你拿。” 英婕跑过来,笑嘻嘻地讨好我,“来,潮哥,澡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妹子给你点上。” “用你啊!”我嘴里说着,终究还是接过来,享受了一次被美女警花点烟的帝王待遇。 “英警官,你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大晚上和我一大老爷们呆一起算怎么回事儿?你今晚该回去自己睡了吧?” “嗯…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好气,知道英婕在装傻,“我说该回你房间自己睡了!” “哦…”就像千面娇娃,英婕瞬间换上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潮哥,人家在南京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睡…我害怕。” “我去!” 我被气笑了,这特么的,一个伸手堪比特警的女警察,还是见惯血淋淋杀人场面的刑警,她竟然说自己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真的!” 英婕很认真地看着我,“潮哥,现在你是人家的男盆友,我难道不应该和你腻在一起吗?” “成!” 我指了指卫生间,“去!” “去干吗?” “洗澡啊!”我伸出双手,握成爪子状,“洗完澡上床!然后…” 英婕听懂了,顿时双颊飞上两抹潮红,骂道,“色狼,臭色狼,讨厌!” 然后,正当我得意洋洋,以为治住对方的时候,英婕却当着我的面开始脱旗袍,嘴里还说着,“成,有种别躲开,盯着我看啊…” 草! 我…好吧,我承认自己怂了,立马转过身,拉开卧室房门冲了进去。 宾馆套间的小厅里,英婕哈哈地笑起来,动作似乎更加欢畅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从浴室门口飞向沙发。 心猿意马,我支棱着耳朵,似乎听到卫生间里水声潺潺,又仿佛听见英婕正一边洗澡一边唱歌,歌声悠扬,婉转动人。 … 十几分钟后,英婕同样换上秋衣秋裤,举着吹风机吹头发,而后坐在卧室的大床上,和我并排靠在床头。 闷头抽了几口烟,我说,“喂,离我远点啊,男女授受不亲,别靠那么近!” “潮哥…”英婕喊我。 “嗯?” “潮哥,你说,恋爱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让人欲罢不能,爱得死去活来?” “你这话问的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 “哎,英警官,我好像记得某人十个小时前刚刚说过,她女儿都能自己上街打酱油了…这话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散,可你现在却告诉我没谈过恋爱,没经验…搞笑吗?” “我…人家是没谈过恋爱嘛,可我女儿真的已经上学了啊!” “啊?”我一脑门黑线,觉得自己碰上一神经病。 “嘻嘻,不说这个了…潮哥,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转过头,我没好气道,“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鼻子俩眼睛,难道你英警官脸上还能长出花啊!” “你啊!” 英婕忽然伸出手,抱住我的胳膊说,“潮哥,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和你认错,人家赔礼道歉还不成吗?” “那你自己说,你错在哪了?” “错在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非要让你当我的男盆友!” “就这个吗?还有呢?” “还有…不该对你那么凶,上午的时候不该打你!” “你…草!” 我气得没话,知道英婕这是故意在耍无赖。 “好啦,潮哥,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唉…”我叹口气,“我算是服了你了,真不知道堂堂省厅重案组的刑警,竟然这么没羞没臊!” 英婕坐起身,面上忽然闪过一层寒霜,就像瞬间变了个人。 “江潮!” “啊?!” “听着,你对我个人有任何不满都没问题,我虚心接受,但你不要将私人恩怨牵扯到工作当中!江潮,以后和我说话,请不要一口一个讽刺我们人民警察,如果你一定要表达意见,不许嬉皮笑脸,你没资格用这种口气说我!” 忽然间,我觉得时空都扭曲了。 特么的,英婕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丝征兆都没有? 还有,难道她刚才不是在和我套近乎吗?不是当着我的面就脱衣服吗?不是还问我谈恋爱什么感觉吗? … 难道我遇到一个假警察了? “好了,江潮,现在我说你听,不要随便插嘴,更不要发问。” “...说。” “江海洋的案子我跟了好几个月,现在手上已经掌握了很多情况,但还不足以定性、并案!” “并案?”我立即问,“难道他们同时犯下好几个案子吗?” “我让你说话了么?请不要打断我!” 英婕面色清冷,仿佛我是一个十分愚蠢,极其让她感到厌恶的人。 “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江海洋团伙涉及诈骗、买凶杀人、走私、行贿受贿等十多项罪名,其中有几条足以让他被枪毙十次一百次!” “啊?”我吓坏了,枪毙十次,这得多么罪大恶极啊! “很惊讶?” “你们干嘛不抓他,抓啊,毙了他!”我已经抓狂。 “你当我不想抓江海洋,不想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 英婕脸上杀意更浓,“江潮,也许你不知道,掌握情况和获取确凿证据是两回事,我们现在不但不能动手,还要小心翼翼,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再一次,英婕从我嘴里一把扥下烟,狠狠抽了两口,眯着眼狠意凛然,“这其中,最令人发指的重大疑点我们目前还没有取得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