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催我就征途，对坐西山暂索居。　　赵菲菲在第二天就被律师的电话匆匆召回，她的第一战场是目前的当务之急，即使铁赢，也容不得半点疏忽。　　她吊着楚杰的脖子，撒娇的要楚杰给她临别赠言，她要每天学一首诗，日子久了就能追赶上楚杰的灵魂。　　楚杰随口说了句“简书催我就征途，对坐西山暂索居。”　　赵菲菲不明就里，非要楚杰解释，楚杰耸耸肩，“我也听不懂你们那些复杂的公司斗争，所以，都在各自领域里保留点优势挺好的。我不计较哪个领域对目前的情形更有利，免得再去斟酌谁对彼此的贡献更大。”　　赵菲菲没懂诗的意思，但懂了楚杰话的意思，她高兴得在客厅里转圈，反复念叨，“我觉得你真的是在发自内心的一点点的接纳我，我感觉得出来，一定是这种感觉的。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是平等的，你不再惧怕我那庸俗的背景给你带来的压力，你也接受我对于你灵魂追赶的缓慢。”　　楚杰哭笑不得，“你现在说话比我文雅。我其实想表达的是，我肚子里这点笔墨，除了你觉得有用，没人会觉得。”　　“我就是觉得很好，很有用，你什么都有用！”赵菲菲无限撒娇。　　“菲菲，你觉得孟方澜真的是可以信任的么?”　　“没有骗我们的理由。他碰不到汪哥核心的东西，他现在掌握的所有只是因为战场还没开启，汪哥没太过小心，而他作为有心人收集了些情报。汪哥比孟方澜了解我，不需要派他来打入我们内部。所以，我信他，信他想借你的势获取自己想要的。爸爸给我说过，网开一面，意思就是不要赶尽杀绝，再委婉点的意思是得势的时候都要留条生路，不接纳他，逼他去了对立方，对我们才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我不懂，我只能听你的。”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无缘无故被卷进来，你会觉得烦么？”　　“如果不是你给了我《平行世界》的机会，你觉得我有卷进来的资本么？”　　赵菲菲摇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那答案是，既然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愿意承受这一切。即使能力不够，也至少可以做一个你的听众。”　　赵菲菲嘿嘿的笑，“我在为我们的未来做斗争。只有捍卫有你的未来才会让我浑身都是力气。”　　“是啊。辛苦你了。不然凭你的姿色，带着这么丰厚的嫁妆，嫁个中产轻松，你的未来依然衣食无忧。”　　赵菲菲垫着脚尖吻了楚杰的脸颊，“周末可以回来看我。也带我回去看看你父母。我和他们现在在一个城市，却没有借口去看他们。”　　“知道了。你这想要登门确认关系的话外音我现在也能听懂了。”楚杰回吻了赵菲菲的额头，“本来想送你回去的，只是，我们就今天休假，明天要上班，现在的环境，我在公司守着怕是更好一点。”　　“有这个心就好了。送我下楼？”　　“好。”　　两个人手牵手的下楼，任由任何人看，都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　　送完赵菲菲，楚杰独自返回房间。有阳光从客厅窗帘缝隙里照进来，脑海里一闪而过柳岚站在窗台边，仰面迎接阳光的样子。　　阳光正好，将她的每一个脸部毛孔照得通透，她对细节极其严格，即使在家里，洗漱完她都会严格的擦拭隔离霜，她孜孜不倦的给楚杰描述过隔离的用途，在外隔离太阳、粉尘的污染，在室内隔离电脑屏幕的辐射。　　她说过女人过了27、8岁就该对人生的所有斤斤计较，计较皮肤的皱纹、计较体脂的增减、计较生活的得失。。。她的所有计较是对内的，她的指甲用了好多个楚杰看不懂的工具修剪得整整齐齐，可她却不涂任何的指甲油，让它永远苍白着。她的眉毛明明花了很长时间修整，却在很多不需要应酬的时候自然的放着，连最浅的眉粉都不用。她说女人的精致该取悦于自己，而不是他人。　　楚杰觉得柳岚说的永远都是对的，从来都是全盘接受，从不去想里面的细节，现在看来，这些细节是留着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一点点的掰开，来反复咀嚼。　　她是先知吧？她知道有一天她会离开他，所以留了这么多细节来打发他的无聊时间。　　哦，她不是先知。她在这个屋子里留下了太多她的痕迹，她走得太匆忙，她没能从容不迫的收拾所有的东西。　　忽然的，楚杰想哭……　　提起打包袋，在每个屋子里转悠，他觉得是时候打包好柳岚的所有东西了，他不想下一次赵菲菲再突然闯入的时候又是一阵尴尬，他能为赵菲菲做的事情已经很少了，从这些最浅显的，不让她难过的小事开始练习吧。　　捆好打包袋，楚杰对着它拍照，想发给柳岚。　　点开对话框的时候就犹豫了，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没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一次在浑噩状态下删除了。　　他隐约记起好像柳岚拖自己进了黑名单，柳岚的朋友圈只有一条横杠，不知道这是被删除好友看不见还是她清空了朋友圈，或者设置了最近三天不可看，楚杰不知道这几种状态的细微区别，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他觉得他好像感叹过特矫情的一句话，“多少黑名单都曾经互道晚安。”是因为柳岚拖黑了他吗？不对，好像是小胖拖黑他的时候感叹的。　　记忆，果真不可靠。　　楚杰退出微信，曾经每分每秒都在说着话的人，置顶在微信最顶上的人，现在，连发个消息试探的勇气都没了。　　找到那个叫“十一”的人的博客，楚杰留言，“你是不是那个比十全十美还要多一点的人？我想给你说，我要搬家了，你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打包好了，我想问你还要不要它们。”　　发送成功。楚杰看着那个留言接在那篇游记后面，他觉得那就是柳岚，那是他们这么久以来最接近的距离。　　楚杰摸着输入法虚拟键盘，“我其实想说的是，你还会不会回来？我还需不需要等？”匆忙的点了发送，也不知道有没有发送成功，楚杰慌着关了页面。　　心跳得厉害，像做了贼。　　越是想忘记一个人，越是念念不忘。说的就是楚杰现在的状态吧。　　楚杰火速起身，打开电脑，他要让自己忙起来，他无比怀念在首尔的时候，因为极度忙碌，他可以淡然的面对任何的状况，他甚至难得的超前理解了快被定义为网红词语—佛系人生的意义，就是因为忙，可以对于生活不喜不悲。　　在网站上付费下载了一份完整的公司上市相关资料，楚杰要一点点的从头开始学习，每一个细节，他不要下次赵菲菲和孟方澜再讨论公司事情的时候自己只是旁听的路人，既然已经卷入这个斗争，那么就希望这个漩涡里的每一个人都举杯搏击的战斗力。　　股份改制、上市辅导、发行材料制作、券商内核、保荐机构推荐、发审会、发行准备、发行实施、上市流通、持续督导……　　楚杰盯着材料首页的提纲，十个提纲涵盖了整个上市的流程，是摆在楚杰面前需要攀爬的十座大山，但是，楚杰莫名的觉得很被吸引。　　股份改制大概需要2-3个月的时间，要有明确的发起人，剥离重组，三年业绩，验资注册，资产评估，楚杰一字一句的看，对照着目前公司的所有情况，他发现，公司官网确实有发出公告，公司名字从有限公司变成了股份有限公司，他们完成了股份改制的步骤，这样的方式叫有限责任供公司整体变更。　　楚杰很快发现了流程里的漏洞，赵菲菲明确说过，她没接到任何创立大会的通知，也没参与过任何创立大会，而他们已经完成了公司的变更登记，那么，他们的大会记录只能是作假，大股东缺席的情况下，不可能通过。　　楚杰将疑问记下来，写在一边的笔记本上，拍给赵菲菲看，“你看，为了你我有多用功。”他确实抑制不住的开心，文科生和理科生中间隔了好几个喜马拉雅，可是，楚杰，正在一点点尝试跨越，初战告捷。　　赵菲菲很快回了消息，“他们有我爸爸的签字，爸爸是实际出资人，我当时又在生病中，有医生出具的医学鉴定，无法独立判断，由监护人代为完成，所以，我爸爸的签字比我有用，又是监护人，又是实际出资人。不过很开心，我觉得你在重视我。”　　“有点挫败感。”楚杰有一丝丝的委屈。　　“有什么好挫败的，你以后说不定可以去考律师证，我看这些律师工作也是这样的，一字一句写下来找漏洞，你无师自通了。”　　“没有一点被安慰到的感觉。律师是我最不喜欢的职业。”　　“哈哈，我没安慰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已经到了么？”　　“早到了，在为明天的开庭做准备，明天要判决其他几处房产的归属。”　　“你到了怎么没给我说一声？”　　“哈哈哈哈，你之前从不在意我是否平安到达这些，我已经习惯了。”　　“那从现在开始改！”　　“好！”　　“对了，我还是没懂你送我那句诗的意思。我百度了完整的诗，简书催我就征途，对坐西山暂索居。闻说仕途巇险甚，未应从此便相疏。说的是仕途险恶？泛指我的官司路么？”赵菲菲又火速补过来一句。　　楚杰哭笑不得，“我其实只是应景了律师催你回去，对应简书催那个首句。你的敏感真的是我以前太忽略了。”　　楚杰回完，将身子摊在椅背上，突然发现很多话，真的不能随口说，比如现在的自己在暂索居，比如未应从此便相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