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到另一个活人体内?从……尸体身上?”秦姝脸色发白,一副想吐的表情。 虽然知道王妃不可能让自己人去做蛊虫的容器,但只要想想那个场面,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了好么? “对。”孟寒点点头,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像他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可是……移到谁身上?”秦姝问道。 “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孟寒理所当然地一指。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不禁眼前一亮。 “不要!”兰桑郡主一声尖叫,连连后退,但却因为太过慌乱,左脚绊倒右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还在不住往后挪动。 宇文雄的死状她看着眼里,那还是已经死了的,反正死了也一了百了,可要是活着变成这个鬼样子,简直不寒而栗。 “她?”秦绾皱了皱眉,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她还有用?”孟寒奇道。 “她若是成了蛊虫的宿主,那就是说,她死了亦晨也可能会死?”秦绾问道。 “是的。”孟寒点点头。 “所以,你让我的夫君和另外一个女人生死同命?”秦绾一脸黑气地怒视他。 孟寒眨了眨眼睛,很茫然地回望她,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王妃,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吧?”秦姝拉了拉秦绾的衣袖。 “反正不要!”秦绾咬牙切齿。 “不管是谁,动作要快。”孟寒淡淡地道,“这只蛊虫看起来需要大量精血供养才能存活,它不久前才饱餐一顿,可谁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若是它下次进食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养料……” “我呢?把蛊虫移到我身体里会怎么样?”秦绾问道。 “王妃!”执剑和秦姝一起叫了一声。 “怎么样?”秦绾盯着孟寒问道。她当然不是想找死,只是,她体内有轮回蛊不是吗?蛊中之王的轮回蛊难道还镇不住区区一只蛊虫?就算这只蛊虫也很强,可轮回蛊的那种躁动,并不是恐惧不安,而是地位被挑战了的一种恼怒,很显然,还是轮回蛊更强大。 “没有任何蛊虫能在你身体里存活。”孟寒摇头道,“你若是想杀死这只蛊,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帮你灭了即可。” “为什么?”秦绾不解。 “一山不容二虎。”孟寒因为有别人在,并没与解释得太清楚,但秦绾依旧一听就懂。 “所以,王妃,还是用这个女人吧。”执剑赶紧说道,生怕自家王妃固执地非要用自己来试验。 “不要!我不要!”兰桑郡主一脸的惊恐,情急之下,猛地尖叫道,“宇文靖!用宇文靖啊!他武功好,才没那么容易死!” “你倒真是个好徒弟。”秦姝古怪地看着她。 怎么说,兰桑郡主也是宇文靖的徒弟,没见过这么卖师父的。 “他、是他先对不起我的!我没错!”兰桑郡主最开始还有些心虚,但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要不是他利用我,还把我蒙在鼓里,最后还想把我当弃子,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他该死!该死!” “王妃,就算用宇文靖,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秦姝气道。 “不关我的事!”兰桑郡主扯着尖厉的嗓子叫道。 “你觉得呢?”秦绾问道。 “无所谓。”孟寒淡淡地答道,“你决定了,我就驱蛊。” “你……你是南疆人?”兰桑郡主忽然道。 “你才知道?”孟寒一脸的讥讽。 “你、你……是了,他……也是白发……”兰桑郡主坐在地上,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 “他?”秦绾就算再心里有事,也一样敏锐,立即问道,“他是谁?你还见过另外一个白发的人?南疆人?” “我……”兰桑郡主愣了好一会儿,才喏喏地道,“可是,他早就死了啊,跟这事没有关系吧?” “没有关系?”秦绾一声冷笑,“你想说,你们使用的这些蛊虫,和那人也没有关系?” “这……”兰桑郡主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说吧,那个人是谁。”秦绾说着,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孟寒。 白发,那是王族的象征,应该是孟寒的亲人吧。 孟寒一声冷哼,一抬手,指尖多了一只深色的带有薄薄蝉翼的蝶,但任谁都知道,这不可能是蝴蝶。 “我真的不知道,就是……见过一次。”兰桑郡主浑身一颤,眼中露出惊恐之色,赶紧说道,“我就是……听说师父在地下室关了一个人,好奇,就趁着下人送饭的时候跟在后面偷溜进去看了一眼,还被师父发现了,狠狠地骂了一顿。” “是个什么样的人?”孟寒冷冷地道。 “白发,和你一样,大概……三四十岁?”兰桑郡主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见他们沉默不语,又赶紧加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更多的了,你们去问宇文靖啊,他肯定都知道!” 秦绾微微皱眉。原本以为宇文雄是主导一切的人,毕竟宇文靖这样拼命护着他,一副以他为首的样子,可如今,宇文雄却死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但一个重要计划的主导人,不可能是个注定要牺牲自己的弃子。所以,是宇文靖? 只可惜,那张嘴太硬了,很难撬开。这一点,作为一个死士,真的很合格。 “我想见见他。”孟寒道。 “好,顺便,就用宇文靖吧。”秦绾点点头。 “知道了,我会再研究一下。”孟寒犹豫了一下才道。 “好。”秦绾知道他这是表示会尽力的意思,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孟寒离开南疆时太过年幼,只学了蛊,而巫术,即使在南疆也是非常偏门的,并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学,现在要找资料自然更加困难。不过,兰桑郡主口中的那个南疆人,很显然是巫蛊兼修的,而且他应该是并不情愿替北燕做事,只可惜人死了。 让执剑带着孟寒和宇文雄的尸体去王府一座偏院准备,再让秦姝去刑部大牢带来宇文靖,秦绾再看兰桑郡主,眼中也多了几分深思。 “不、不要杀我!”兰桑郡主依旧瘫坐在地上,说完这句话,赶紧又道,“也不要再把我送回小院去!” “那你想怎么样?”秦绾被她给逗笑了。这姑娘还以为她是郡主,是使臣呢?阶下之囚,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我……”兰桑郡主也卡壳了。想怎么样,她当然希望对方能放她回北燕去,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你确定,那个南疆人是死了?”秦绾又道。 “当……”兰桑郡主就要脱口而出。 “想清楚再回答。”秦绾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我……”兰桑郡主一愣,脸色也迟疑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我没见过尸体,不过,就在一年前,那里就被宇文靖封起来了,地下室的出口也直接焊死,里面肯定是没有人了的,那之后他也没有再莫名其妙采购过一些不明用途的动物草药,我想……那人应该是死了吧。” “那就是你并没有看见!”秦绾怒道。 “我……”兰桑郡主觉得很委屈。怎么想,人都是死了吧,总不能是宇文靖良心发现,把人给放了! “这样吧,你要是能帮本妃做一件事,就放你回北燕去,如何?”秦绾又道。 “王妃要我……去查那人的死活?”关乎自己性命,兰桑郡主仿佛福至心灵一般开窍了。 “不错,所以,你是干还是不干呢?”秦绾问道。 “干,当然干!”兰桑郡主连连点头。 反正,只要能回到北燕,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东华的摄政王妃,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很好。”秦绾满意地一笑,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嘴,随即丢了一颗药丸下去。 “咳咳咳……”兰桑郡主一惊,连忙干呕,可药丸入口即化,早已吞入腹中,哪里还吐得出来?她不禁惊恐地尖叫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当然是毒药。”秦绾理所当然道,“你该不会以为,本妃会就这么放你回去吧?” 兰桑郡主瞪着她,眼底满是愤恨。 “放心,苏青崖出品,他说三个月发作,就不会是三个月零一天,只要你乖乖的,自然会有解药。”秦绾拍拍她的脸颊,柔声道,“当然,若是你不死心,也可以找北燕的大夫瞧瞧……不过本妃以为,你北燕的大夫要是靠得住,上任留城候也不用求到苏青崖头上了,是不是?” “你!”兰桑郡主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无奈,但对秦绾的恐惧感却已经深深地刻入了骨髓。 “好了,过两天本妃就会派人送你回北燕去的,郡主就安心住下吧。”秦绾微笑。 兰桑郡主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呆呆地坐在地上。她是个怕死的人,尤其,她的骄傲都在那空无一人的小院里被磨光了,再也找不回来。说是让她去探查那个南疆人的下落,可也不是不能让她做点别的什么。她不但怕死,还自私,为了自己,对北燕以及那些姓宇文的人下手也会毫不犹豫。 秦绾只吩咐了一个侍卫将人送回小院去,又匆匆返回卧室。 “暂时没事。”苏青崖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头也不抬地道。 秦绾扫了一眼,就看见他的书上画着的奇形怪状的虫子,立即扭开了目光。 “孟寒那里拿的。”苏青崖淡然道,“毒分草木之毒、动物之毒和矿产之毒三种,而其中动物之毒和南疆的蛊术是有互通之处的,可以借鉴一下。” “随你。”秦绾不耐烦听他长篇大论,在床沿坐下来。 李暄的模样就是在熟睡,甚至气色极好,比起他前些日子操劳得眼下青黑满脸疲倦的样子,更是好看多了,让人实在很难相信,这是个命在旦夕的人。 巫蛊,确实是很神奇的东西,南疆因此而灭亡也不算冤枉,没有一个上位者会不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苏青崖“切”了一声,拿着书到外间去看,实在受不了这两人含情脉脉的模样,就好像他坐在这里有多碍眼似的。 秦绾没管他,或者说,现在她眼里根本看不见别人。 端着热水过来的荆蓝见状,想了想,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放下后,又退了出去。 王妃现在不需要她吧。 秦绾当然不是真的旁若无人,自己动手绞了一块热帕子,一点点拂过李暄的脸,从额头到眉心,最后点了点紧闭的嘴唇,又轻轻一笑,小声道:“你睡得倒是好,让我担心,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她没看见的被子下面,李暄的手指微微一动,但气息却更平缓。 ------题外话------ 前两天出了点事,小丫头从沙发上摔下来,磕到了脑袋,闹了一晚上,把我吓得够呛,好在这两天看起来没事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