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逗乐
阮舒撂下两个人,继续自己的路。 大堂里的灯忽然灭了。 毫无征兆。 眼前猝黑。 “大小姐!”荣一急急喊她。 阮舒停定。 半秒钟后眼睛适应。 临近酒店门口的位置,外头的光线映照进来,所以并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且,有不少人第一时间打开各自手机的电筒照明。 纵使如此,身周依旧喧哗骚动。 “怎么回事儿?” “搞什么鬼?” “火灾还停电吗?” “要命!赶紧走赶紧走!真要出大事了!” “……” 毕竟情况特殊,大家在所难免比先前紧张。 原本的有条不紊开始慌乱,摩擦推搡。 阮舒扭回头,想找荣一。 他在方才的那一句叫唤之后貌似没了动静。 闻野和隋润东两人,不知为何也不再有声响。 这里处于楼梯间刚出来的位置,光线自比靠近大门口那儿要弱,越往里越是漆黑。 身周有憧憧人影疾步撞过她的肩膀,所打的手机电筒光过于炽亮,晃得人眼睛痛。 阮舒拧眉,正也要摸出自己的手机。 霍地,她的手臂被人栓住,扯动着将她整个人拉转身。 瞬息之间,神经陡然绷起,阮舒瞳仁一缩,屈起另外一只手的手肘,狠狠往后捅向对方的胸口。 对方尚能及时侧出手掌挡住。 而阮舒沉下气退离一步,转向迅速抓在对方肌肉坚实的小臂上,一用劲,一个小擒拿立时跟上,伸出脚踝勾住对方的小腿。 对方明显低估了她,低估了她的速度、巧劲和力道。 他颇有些猝不及防,遽然踉跄,不过毕竟底盘扎实,撞上周边的人后迅速稳住身形。,怔怔然定在那儿,带着微讶。 昏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感觉得到他在凝注她,目光灼然而极其有力度。 哪里还辨认不出他是谁,阮舒心脏似突遭阻滞而骤然紧涩。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功夫,高大挺拔人影轮廓迅猛压迫而来。 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抗。 四周的嘈杂屏蔽于耳外,只听见自己狠狠撞上他心膛的闷响。 他手臂如铁,强悍地箍过来,力度大得似要将她横腰折断。 她被禁锢在绝无缝隙的拥抱中,脸和胸口被挤压得变形疼痛,清冽烟草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 他的手掌抓住她的肩膀,一把掳她进黑暗的楼道里,往后推到墙上,摁压住她的身体。 头一低,落势凶猛,咬上她的唇,像瘾君子终于碰到毒品,齿关一磕便滑进她的口腔,不容喘息地侵入。 她脑中嘭地一声,什么东西炸开来,杂乱一片。 他的手掌在她后背和肩上急迫地摸索,似要确定她的真实存在。 心肺死死绞在一起,她脸色微白,浑身如石头呆滞。 呆滞在这个男人的凭空出现。 为什么,他会在? 为什么,他会来? 为什么—— “大小姐!” 荣一大声的叫喊入耳,陡然压覆她心底的翻江倒海。 阮舒一个激灵,涣散的瞳孔缓缓笼回焦距。 他强行隐忍地暂停对她的侵略,把她从墙壁拉起:“先跟我走!” “荣一,我在这里。”阮舒却是朝外面的方向回应,甩开他的手。 傅令元滞了一滞,转瞬重新去捉她的手:“阮——” 阮舒眼底厉色一闪! 紧紧咬住齿关绷住气! 果断地双手猛力前推他的胸膛! 向上抬脚发力对他迅捷一记勾踢! 她俯身拱背! 发狠地别过他的手臂! 傅令元的语音戛然,任由自己身体被她掀翻,眸底一暗,拽住她的腕。 阮舒脚下不稳,随着他倾倒。却是反应灵敏,不慌不忙地屈起手肘,最终在他后背摔到地上之际,灌注她全身的力气,重重砸上他的胸膛。 她位置找得特别准,傅令元心口麻痹一瞬,骤痛,禁不住微躬一下身体,闷哼出声——这下可以完全确认,之前他所察觉到的并没有错,她分明去学了散打,并且学得还不错。 阮舒已定住身形站起,居高临下地睥睨他。 傅令元躺在地上目光笔直地回视她,一眨不眨。 纵使光线黑沉,也能清楚感受到她的冰凉,她的冷漠,她的无情。 他捂住心口咳了咳。 阮舒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走。 傅令元快速从地上爬起,准备继续追过去。 酒店的灯倏然亮起。 “大小姐!” 荣一和赵十三也在这时相互打斗而来。 赵十三发现傅令元身上全是灰,脸色微变,且本也过了原本被交待的时间,再顾不得和荣一纠缠,火速奔回傅令元身边:“老大!” “大小姐!” 荣一同样不愿意再和赵十三浪费时间,急匆匆护到阮舒跟前。注意到她唇上的口红明显有被吃掉的痕迹,他勃然:“姓傅的你他妈只会在背地里使阴的玩弄卑鄙下流无耻的招数!” “你爷爷的才卑鄙下流无耻!”赵十三爆脾气。 荣一不理会赵十三,继续针对傅令元:“老天有眼没让我被你们害死!既然暴露了我还活着,我今天就放话在这里!二爷的仇我们是一定会报的!” “二爷是怎么被你亲手杀掉的,将来你也会被我们怎么解决!傅令元你尽管可以回海城去向陆振华透露我人在庄家!能把我们赶尽杀绝算你的本事!” 几句听似平常的话,包含了三件事:第一,重提并强调陈青洲的死为他所为;第二,他们如今受庄家庇护;第三,一再措辞的“我们”,重点自然不在荣一这个陈家的心腹,而在阮舒这个陈家的女儿,先就把“赶尽杀绝”这个罪名抛出来了。 傅令元脸色微白,薄唇抿成坚冷的一条直线,眼睛很黑,紧紧盯住阮舒的背影:“阮阮,有什么怨有什么恨,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现在先跟我走,我们好好聊一聊。” “我们大小姐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荣一咬牙切齿,“我们大小姐落难谭飞手里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又想假惺惺地花言巧语?我们大小姐才不会再上你的当受你的骗!” “我和她之间轮不到你插话多嘴搬弄是非!”傅令元神色蒙着阴翳,这一句至怒至厉。 饶是赵十三都抖了一抖打起精神,毕竟跟在自家老大身边多年,见他如此动肝火的情况屈指可数。 荣一更是心神一震,很快晃回思绪,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阮舒率先低低地喃喃出声:“插话多嘴搬弄是非……” 她总算有反应,且落在他所暗示的重点,傅令元的心稍稍松了一点点。 荣一听言则有些焦虑。 然,紧接着便听阮舒问:“这就是你想找我聊的内容?” “这就是你要为你自己辩解而准备的说辞?”她绷紧背,缓缓地转回身来,讥诮,“想来我以前可能真是一个太容易哄骗的女人。” 看不透她的眼睛,或许可以形容为像被冬日融雪的水洗过一般。 而这话,更是令傅令元的心往深处沉去,生出比先前浓盛的不妙——不对劲!还是不对劲!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荣一则暗暗舒一口气,定了定神,冷笑:“姓傅的,枉费你挑拨我们大小姐和我之间的关系了。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大小姐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是随随便便能被人搬弄是非的?” “我也没那种搬弄是非的龌蹉心思。反倒是你,巧言令色那一套,还是拿回去应付你家里的其他女人。” 深沉底下的不可控的烦躁,因为荣一最后的几个字,隐隐激荡。情绪里似被塞进了一把弹球,极不稳定。阮舒抿紧唇,克制住,压抑住,想马上离开,不想再留在这里继续面对他。 有把嗓音倏尔传出:“庄小姐。” 是“小年轻”。 他径直走了来,在发现傅令元和赵十三的存在时略略顿了一下,然后看回阮舒:“打扰庄小姐和朋友叙旧了吗?抱歉,刚不见你人,我有点担心。庄小姐你没事就好。” “还有就是,想提醒庄小姐,电来了,火灾警报也是闹了一场乌龙,都没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楼上继续相亲了?” 从他出现,傅令元的目光就停驻在他身上。 此时“相亲”二字入耳,傅令元湛黑幽深的眸子更是暗沉凛冽地眯起,充满锐利的审视和研判。 不瞬,他转眸望向阮舒。 静静地,定定地,等她的反应。 眸光如同坚硬的钉子,抑或说锋利的刀子,其中的威慑和狠厉未有一丝儿一点儿的掩藏。 空气里弥漫开窒息感。 阮舒凭生一股厌烦,面无表情,只浅淡地应了一个字:“走。” 背影决然。头也不回。 “小年轻”陪同在侧,更是刺目。 傅令元的两道目光像极两柄锋芒毕露的长刀。 “阮、阮姐!” 赵十三手足无措地追出去两步。 断后的荣一两三记劈掌将其逼退:“滚回海城去!别来骚扰我们大小姐!” 亮堂的灯光下,傅令元的眸子宛若浸泡在深深的寒潭之中。 ………… 阮舒没有走楼梯,转了出去。 贵宾专用电梯。已恢复使用。 身边的人伸手帮她摁电梯键。 轿厢光滑铮亮的镜壁映照出她漠然寡淡的表情和古井无波的眼神。 以及,“小年轻”微微含笑的面容。 视线在镜子里交汇。 闻野眉毛微微斜挑,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抬抬下巴示意她掉了口红的嘴唇:“挺激烈的。” 阮舒抬起手作势去接他的手帕时,却是风火雷电地扣住他的腕,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就要狠狠地折他! 闻野并不是吃素的,且本就有所防备,反手捉了她的手臂扣在她的腰后再扭转她的身体! 阮舒顺势一个后仰头锤! 然而,她的后脑勺没能撞上他的下巴,而撞上了黑洞洞硬邦邦的枪口子。 闻野稍一用力,她的前胸和她的脸全贴上的轿厢镜壁。 冷冰冰。 与先前傅令元的胸膛形成极大的反差。 倒令阮舒的脑子又清醒了许多。 “你早就知道他来江城。” “你早就知道他今晚也在这里。” “火灾警报器是他弄响的。” “灯是他灭的。” “你知道是他要逼我出来,所以故意和荣一对着干,要带我去大堂。” 她一句句质问,口吻肯定,嗓音清冷。 电梯抵达楼层。 闻野先腾出手去摁了键,将电梯停止不动。 然后回过头来,眼里泛出浓重的嘲讽:“你的前夫挺能折腾的,又是警报又是灭灯。最后还不是我助他一臂之力,让你们成功见上面。怎么?给你和他叙旧的机会,你不高兴?” “是嫌相聚的时间太短了吗?”他低下头,靠近她一些,盯住她的嘴唇,“是太短了吧,连口红都没有全部吃掉。那刚刚怎么不跟着他走?” 阮舒收敛瞳仁:“试探我,和刺激他,哪种你更觉得有意思?” “都挺有意思的。”闻野不遮不掩,回答得煞有几分认真。 “闻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是你的合作伙伴,再继续这样下去,把我逼急了,你就不怕得不到你想要的?”阮舒平静而平定。 “威胁我?” “在你眼里,我有威胁你的资格吗?” 阮舒淡淡嘲弄。 闻野在她薄凉的表情上定一秒,揪着问:“那你倒说说我逼你什么了?” 他十分故意,故意而刻薄:“逼你面对你是个犯贱的女人,即便到这种地步,内心深处依旧放不下那种男人?” 阮舒安静两秒,搡了搡他所桎梏在她腰后的力道。 他并没有松开。 她不勉强,利用仅仅的狭窄空间,强行转了身,与他面对面,不惧怕他的枪口,任由枪口对准她的脑门。 他这才放开了手。 她得以从包里掏出湿纸巾,一边慢慢地擦嘴唇,一边问:“我和他之间的仇怨,与你有关系吗?” “又在担心我影响你的计划?”她猜测着,“你们当初为了让我心甘情愿来江城,做了那么多事。好,我跟你们来了。来了以后至今为止,连相亲我都同意了,哪一件违背你的意愿了?” “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如何抓紧时间达成你们找我来的的目的?反而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 “你无聊,我不想陪你无聊。” 她眼神里一抹疲惫,没了口红之后的唇色淡淡的,要去摁开电梯门。 “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闻野捉住她的手,眼神阴鸷,“我就是喜欢逗你玩儿,又怎样?” 阮舒没说话,盯着他的脸看半秒,毫无征兆地抬起双臂,搂上他的脖颈,贴上他的身体,抱住他。 闻野愣怔,下一瞬奋力推开她。 虽早有预料,并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他刹那间的力道特别大,阮舒重重地撞上轿厢壁,痛得她直皱眉。 而闻野正在暴跳:“你干什么?!” 呵呵。幸好还是和之前一样推开她了。要不惹上这种人,还真有点棘手。阮舒心底冷笑,面上神色不改,轻扯嘴角,漠然地回答:“我也在逗你玩儿。” 闻野的枪重新杵起来。 这对如今的阮舒而言,自然已不具任何威胁力:“现在杀了我,你前面那么多事,就白折腾了。” 钝钝别开脸,她重新去摁键。 停定已久的电梯门打开。 阮舒从容淡定地走出去。 庄爻和荣一两人正巧刚刚满脸焦虑地赶过来。 “大小姐!” “姐!四处找不到你们!我还以为——” 未完的话在发现轿厢里的闻野举着枪时停住,庄爻眼神顿时陡峭:“你又发什么疯?!” 荣一满面警惕地护住阮舒。 闻野在轿厢里黑着脸,不出来也不吭声,只盯着阮舒。 阮舒无视他,揉了揉太阳穴,唤上荣一:“我累了,回家吧。反正相亲的结果已经有了,就这样吧。” 荣一不同意:“大小姐你不能和闻野结婚!” “和他结婚?”庄爻却是怔了一怔,质问闻野,“你要和我姐结婚?!” 阮舒应声挑眉——怎么?这两人没有完全通好气?刚刚的反应,庄爻分明知道这位“小年轻”是闻野变装的。但现在看来,并不知道这位“小年轻”要成为她的未婚夫? “你现在暂时归我管,我不需要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闻野冷笑,直接关了电梯门。 庄爻撇回脸来:“姐,我会去帮你弄清楚的!” “随便。”阮舒不甚在意,略略一顿,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之前去哪里了?” 她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分明洞若明火。 庄爻心里多半有数,便也不遮掩:“和栗青‘打架’。” “输了。”要不怎么傅令元能顺利找到她? “最后没让他占到太多好处。”庄爻的语气隐隐谙有不甘。 “噢。”阮舒眼瞳清浅,看着庄爻和荣一,淡淡一笑,“辛苦你们,为了我和傅令元的见面,做了那么多事。或许下次你们事先通好气,比较好。” 两人表情皆微微变化。 尤其荣一,急急跟在阮舒身后道歉:“大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阮舒飄似的走向其他的普通电梯。 “对不起没能成功阻止姓傅的找到您!”荣一情绪起伏。 “他找到我了又怎样?”阮舒问。 荣一哑然,说不出话。 阮舒站在前面,通过镜面看着后面的他,眼风平静:“所以你也在担心,他会影响我想为陈家报仇的心?” “不!”荣一摇摇头,“我相信大小姐不会忘记二爷如何惨死!不会放弃荣叔!不会不顾晏西小少爷!” 阮舒抿唇,迈入刚打开的电梯门,低垂眼帘遮挡眸底的那抹嘲弄——他的措辞“我相信”,究竟是他真的相信,还是在间接地再一遍提醒她?就像他在傅令元面前故意说那般组织语言。 终归……无论闻野、庄爻、荣一,都不相信她已经抹掉傅令元…… 好像。 连她自己。 都无法确信…… ………… 赵十三从楼下赶回来楼上的套房,问守在客厅里的栗青:“老大呢?” 栗青朝紧闭的房门努努嘴:“已经休息了。” “啊?解酒药不吃了吗?”赵十三刚去又新买的。 栗青帮他收起来:“留着之后用。” 赵十三挠了挠脑勺,咕哝:“本来还打算向老大汇报,十分钟前在路边看到戴大胡子的荣一开车栽阮姐走了。” 栗青怪责起赵十三:“你就不能把荣一干脆利落地解决!或者多拖延些时间也行啊!” 赵十三也反过来怪责栗青:“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说好的能停十分钟!结果五分钟没满就亮了!” “荣一是你哥哥,说到底就是你又故意放水吧?”栗青哼了哼,“上一次在靖沣,如果不是因为你,荣一怎么可能下落不明?结果还跑去阮姐身边了?!他都已经保住命了,你还想怎样?” 那件事是赵十三心中的刺,粗犷的脸被说得紫涨,反怼:“你的技术比不上庄爻!落了下风!” “你——”栗青蹭地从沙发里起身,瞪着他,忍了两三秒,终是压下了火气,不与他继续争吵。 没了对手,赵十三自然也歇了战。 两人耸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在客厅里坐了半刻,目光一致地投向傅令元的房间,再默默地转回脸,相对更无言。 ………… 阮舒回到庄宅,难得地没有先去书房,而直接回了卧室。 从浴室里出来时,听见外面模模糊糊传出庄荒年的声音,似在询问荣一可以见她。 之前已交待过荣一。 她没理会。 爬上床,盖上被子,蒙上头,什么也不想地闭上眼睛。 ………… 她睁开眼睛。 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 心口像蒙了一层保鲜膜,透不过气。 怔怔发了许久的呆,脑中最后出现的陈青洲被大火包裹的画面才消弭无形。 她以为可能才凌晨。 摸了手机一瞧,却发现已下午两点多钟。 摸了摸额头的汗,阮舒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前,拉开厚厚的黑窗帘。 冬日灿烂的暖阳顿时透过玻璃洒满整个房间。 乍然之下,十分刺目。 阮舒抬起手,遮挡在额头上,安安静静地站立不动。 虽然整个人都被阳光笼罩,但可能毕竟隔着窗户玻璃,也或许这座老宅的阴冷之气着实太重,没一会儿,她便手脚冰冷。 顷刻,她将窗帘重新拉上。 所有的光线又被阻拦在外,房间成为与世隔绝的黑匣子一般。 阮舒又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