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王府的太医奉命很早就过来了,检查了一下越璞晟,眼睛看东西不重影,离开一段距离的字也能看清楚,诊了脉,告知越承耕,应该无甚大碍,不过还是继续休息观察几天。 越承耕稍微的放了心。 因为昨天去码头没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等于没考察,今天还是要去,码头那么大,估计需要几天,这件事总不能耽误,便叫晟哥儿在家里呆着,他依然去办公事。 晟哥儿昨天睡得有点多,今天早上起来挺早,这会儿自觉着精神都好了很多,不过也听见太医跟父亲说的了,料想自己要去父亲必然也不肯,少不得这几天只能呆在王府里了。 等父亲走了,晟哥儿就起来了,他哪里能在床上躺的住? 随身的小厮一看,自然是跟在后面劝:“国公爷让您多休息,世子,您就休息吧,在睡会儿?” 晟哥儿好气又好笑:“从昨天到今天,我都睡了六个时辰了,还睡?睡不着。”刚要从屋里出来,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回禀:“老王妃和王妃来探望世子爷。” 晟哥儿一顿,刚琢磨着怎么办,那随身的小厮就已经不得了了,忙拉住了道:“哎呦小爷!您赶紧去床上躺着吧,老王妃和王妃都是妇人家,您病的这么重,进来要是看见您居然起来了,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呢!” 晟哥儿一来本身也年纪小,二来确实怕父亲才走自己就起来准备出去的事情被老王妃和王妃大惊小怪,再要是传到父亲耳朵里……多不好! 他一直没主意,那小厮扯着他叫他赶紧去床上躺着,被拽到了床边刚坐下,就听见门口有声音,晟哥儿到底半大小伙子,却又不好意思人家来了他真的去躺床上,忙又站起来去迎。 老王妃和王妃正好这会儿进来,正好看见,就以为他是原本在床上躺着的,因为听见自己等人过来了,起身来迎。 老王妃先就着了急,急的叫道:“快,快!扶着躺下,扶着躺下!哎呦,撞得多严重,昨天这边人多,我们妇道人家也不好过来,这心里头担心的很……快扶住啊。” 左右的怒斥了一句。 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原本扶着她的,被她扭头斥责了一句,那个丫鬟就不得不松开了她,上前去扶晟哥儿。 晟哥儿从小身边是没丫鬟的,越承耕不许,所以身边只有小厮服侍,而且不允许小厮什么事都给他办了,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小厮只是传话,跑腿等等。 所以晟哥儿完全不习惯一个丫鬟过来搀扶自己,忙道:“不用,扶着你叫老王妃……” 那丫鬟已经伸出手来了,晟哥儿也是下意识的低头一挡。 丫鬟的手碰到了他的手,晟哥儿忙让了,那丫鬟似乎倒并不觉着有什么,依然坚持的扶了一下他的手臂。 老王妃和王妃都一迭声的说着叫他坐下,王妃也叫人过来搀扶,一时屋里略微有点乱,晟哥儿也就不勉强,坐在了床边。 老王妃和王妃这才坐下了。 老王妃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头还疼吗?哎呦瞧瞧这脸上撞得……青了这么一大片!可怜见的,什么人啊,天杀的不长眼!” 晟哥儿忙笑道:“也怪我,是我没注意。” 王妃便问道:“说是磕碰了头?当时都晕了?” “没有,没那么严重,懵了一下。”晟哥儿道。 这话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引得王妃身后传来了一声笑声。晟哥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跟着王妃过来的,还有两位年轻的小姐。 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岁左右,笑的是那个十岁上下的,用手绢捂着嘴好好笑的样子。 王妃顿时嗔怪的扭头看了一眼,道:“你们两个进来也不见礼,直直的便坐下了,晓儿尤其是你!还怪嗔怪笑的,实在是无礼。” 那两个姑娘被训得都是通红了脸忙站了起来,敛衽行礼。 晟哥儿忙站起来,拱手作揖的还礼。 王妃道:“这是府里的两位郡主,也不常出来,礼数不周的,世子莫怪。” 晟哥儿忙道:“礼数不周的是我,不敢相怪。” 老王妃和王妃看他一下子就通红了脸,顿时心里好笑,自然也是知道,他也就是个半大小子,如此面对两个差不多岁数的姑娘,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老王妃又详细的问他是怎么撞得,晟哥儿便学说了一番,老王妃才不管是谁的错,自然是全怪到别人的身上去,将那个撞了晟哥儿的人怒骂了一顿,又骂跟着的那些王府的侍卫,怪王府侍卫们不将人拿了来,这样的人最轻也该打顿板子。 王妃顺着说了两句,不过也委婉的劝了劝。既然国公和世子都不怪罪,那就是那个人的造化,什么什么的。 虽然是反驳老王妃的意思,却又说的非常和顺,甚至听着像是附和老王妃,又能想到别人的意思,老王妃便一直的点头,觉着她说的有道理。 晟哥儿在旁边倒是很难插话,主要是老王妃说得他不赞同,但是能理解,这种皇族贵戚府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哪里能吃半点亏,自然是全然不将别的人放在眼里。 不过也不能就说她们心地不好,有时候其实她们心地还好,说不定过年过节的做点善事的,都是老太太们的意思。 晟哥儿在京城见得多了。所以只笑着也不说话。 倒是听了王妃的话,心里赞同。 晟哥儿是知道,这位王妃其实是续弦,王爷还是世子的时候,前面那位世子妃是陈西侯的女儿,而陈西侯贩卖私盐,勾结王府太医,误诊病情以至于传染病肆虐,在沧州城着实是捅了个大窟窿。 最后查明之后,陈西侯全家男丁被诛,世子妃自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世子当时便给了休书,世子妃之后还因为被罚入乐籍以至于出现在京城,最后让先皇给杀了。 因为这些事情,大约的恭王和世子着实也尝足了忍辱负重的滋味,所以后来世子娶得续弦并非勋贵高门出身,而是本地一个乡绅,父亲是饱读诗书的私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