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的几个帐篷之中,杀戮也在同时进行,那些已经酒醉的亲兵们,如何还有力气厮杀,见到对方大刀砍来,他们甚至连挪动的气力都没有了。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毫无防备,一个叫做周元的亲兵留了个心眼,他虽然也在喝酒却都是浅尝辄止,却与大家一起装醉。当一群许定国部下亲兵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进入帐篷,开始挨个屠杀的时候,早就缩在角落里的周元就知道不好。他偷偷用随身匕首在帐篷上划了个窟窿,闪身逃了出去。 这里是许定国的中军大帐,正在整个军队的中心位置,哪里是如此好逃跑的。周元只逃出了不远,就被人发现了,大营之中立刻混乱了起来,许定国听到有人跑了,立刻命人在大营中抓捕。 周元也是心思机敏,他见到自己被发现,抽出腰刀开始拍打两边的火盆。为了营地夜晚的安全,让巡逻队有更好的观察视线,在大营之中都绑有木架,将一个铁制火盆顶在大约一米高的地方以照亮周围。这些火盆里放得都是裹了一半黏土的火炭,这样做虽然让火焰不算太明亮,但胜在燃烧时间长。 这些东西都是明军常备的夜间照明物品,并不算稀奇,而周元的做法就是将这些燃烧的火炭推到在帐篷上引起大火,以制造军营中的混乱。他的做法非常奏效,见到四处火起营中很快就乱了。 斩杀高杰如此机密的事情,许定国自然不能全营通报,为了避免走露消息甚至只有他身边的校尉和亲兵知道。此时周元逃走,大营中的士兵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更何况军营防守向来是对外不对内的,周元从中军往外冲,反而没有多少人会关注他。 营中突然火起,士兵们自然先要救火,救火必须用水,而最近的水源却在营外,这就无形中给了周元更多的逃跑机会。救火的士兵们造成巨大混乱,无形中阻挠了抓捕周元的亲兵们,而周元的胆子更大。反正大家都是明军,衣服都一样的,他索性找了个水桶拿着,跟随出去打水救火的士兵一起,大摇大摆的出了营。 离开大营之后,周元就隐入了荒草之中,仗着对徐州附近地形的熟悉,他很快就找到了返回徐州城的道路。 “大人,没有抓住那个高杰的亲兵。”许定国派出去的人搜索了全营,却找不到对方的身影。现在正值黑夜之中,如果对方逃出营去根本无从找起,这些人只好回来复命。 “糟了,有人逃了我们杀高杰的事情必然败露。”许定国心中一沉哀叹道。 “总兵大人,咱们现在就进攻徐州,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他们知道也有必胜把握。”有人提议道。 “糊涂,徐州城内兵力不少,更何况还有李成栋在,你们谁能挡住他手中那柄大刀?”许定国看着左右众将,大家一起默然不语。李成栋的大刀在明军中极为有名,许多人甚至将他与已经阵亡的曹变蛟,以及投靠唐军的贺人龙相提并论,可见其武功之强。许定国本身只是个睢阳总兵,他手下这些人如何有这样的身手,结果被问到全都哑火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旁边还有人询问道,毕竟大家已经杀了高杰等同于谋反,就算反悔也完了。 许定国冷笑道:“咱们有了高杰的人头,也算是大功一件了。我们即刻率军渡过淮河去清军大营,相信同样会有荣华富贵的。” “对啊,咱们现在就去投清军。”众多校尉当即表示同意,许定国也不敢多等,连大营的火也不救了,全军立刻集结起来,抛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全军向淮河边前进。 周元摸着黑,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徐州城。守门士兵认得他,也知道他跟着高杰去许定国军中饮宴了,所以很顺利的为他打开了们。周元很快来到了伯爵府,让守门的人即刻进去通报,说有紧急情况要见夫人。 邢秀娘听说高杰的亲兵回来了,还说有紧急情况,她就知道事情不好。邢秀娘也算是女中豪杰,她一面让人将周元带进来,一面派人去请李成栋。 被带到大厅的周元咕咚一声跪倒哭嚎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将军被许定国困在军中了。” “什么?”邢秀娘虽然有些准备,却也不敢肯定,现在骤然听闻噩耗,还是惊得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情,你给我仔细的说。” “是。”周元连忙止住悲声,一五一十的将在许定国大营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这个时候李成栋也来了,在听到周元的述说之后问道:“你是说将军的亲兵都被杀了,你逃了出来却没有见到将军?” “是。”周元点了点头。 邢秀娘听完周元的汇报,只感觉眼前发黑,仿佛天都要塌了。她坐倒在椅子上,扶着额头微蹙秀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成栋知道邢秀娘受到了严重打击,他连忙劝慰道:“夫人不必着急,想来那个许定国也不敢杀将军。我即刻率军前往解救,定要把将军抢回来。”邢秀娘心中很乱,一时间没了计较,她只好挥挥手,示意李成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明白邢秀娘的意思,李成栋立刻前往布置城头守御防备对方偷袭,随后亲自率领五千精兵打开徐州城门,迅速向着许定国的大营奔去。因为调兵出营动静很大,徐州城内的百姓都被惊动了,夜枭在这里安插的据点也是一样,很快一份无线电报就被传输了出去。 李成栋并不知道徐州城内还有夜枭的据点,更不知道他们的情报能够迅速传输出去,他只是一门心思的将高杰抢回来,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十分渺茫。这支军队的集结赶路都需要时间,等到他们抵达许定国大营的时候,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许定国果断开溜,避过了李成栋的大军,此时营地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了尚未拆除的营寨,以及冒着黑烟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