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为难女子?
“我打算依据律法,将赵小姐判刑。” “不……” 看到婆婆一个眼神过去,世子就低着头,不敢吭声。 姜清婉面色不变,微微仰头,以此来掩饰她内心的不自在。 白氏这才发觉,当初那教养嬷嬷并未夸大儿媳的优秀。 婆婆与相公起争执时,她还能面不改色保持镇定,是个能守住门户的。 “今日是你大婚之喜,母亲本不该过来叨扰,可此事,事关国公府百年基业,这才不得不寻来,与你一同商议。” 姜清婉羡慕,国公夫人可以这样直来直往的作风,可她们并不相熟。 稍加思索便开口道:“婆婆尊重孩儿,怎能算是叨扰?” “坊间早就传闻,世子与那赵小姐爱得深沉,国公夫人既要遵守礼法,又要顾及世子喜好,实是严母慈心,叫人敬佩。” “这样做法,亦是大多数人想法……” 一直憋气隐忍的穆宁,像是被猫踩中尾巴的老鼠,大声喊道:“依然根本不是那种人,是我对她一见倾心,为何你们不冲着我来?” “男子也就罢了,就连你与她同为女子,也尽数将所有过错,往她身上推,明明她才是无辜的。” 姜清婉本打算装聋作哑,可见他不提婆婆,只提自己,心里便万般不屑。 “世子此言差矣,这世间女子生存艰难,她虽然并未与你私奔,可在众人眼里,无媒自通,六礼不备,就是贱妾。” “你若真心爱重她,便会说服婆婆,三书六礼,亲自将人迎娶进门,而不是自觉赵小姐配不上你,便私自与她定下终身大事。” “害得赵小姐被世人指摘不说,还在另一女子面前,这般惺惺作态。” 虽然看到婆婆点头,姜清婉还是强忍着,咽下后半句:“实在是令人不齿。” 穆宁红着脸,直愣愣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反驳。 最后丢下一句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话说得,白氏心里都替儿子感到尴尬。 看着姜清婉轻声道:“婉儿说得对,那你觉得此事,母亲该如何决断?” 见婆婆并不怪罪她,而是认真询问她的意见。 姜清婉也不藏拙。 “母亲先前同意,赵小姐以二房平妻入府,就已经表明国公府态度。” “如今,姜家与国公府已结秦晋之好,那两家就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才是。” “只是那赵小姐家中规矩,似乎不甚严谨,成婚前,还是多派两个嬷嬷为好。” 这一番表态下来,白氏对儿媳的喜爱达到顶峰。 不是因为她赞扬自己,而是面对儿子的无理取闹,她还能据理力争,直言此事乃世子之错。 大公至上,又能保持心性纯良,穆家能娶到这样的儿媳,真是三生有幸。 至于姜家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将人送进官府,并不重要。 任何事,看的都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那余下的事情,母亲就交给你了。” 送走婆婆。 看到婚房里世子一脸倨傲地看着她,姜清婉就十分头疼。 “看清府里谁做主了吗?” 姜清婉点头。 穆宁见她还算乖觉,有意抬举。 “那就应该明白,若不是我与依然相爱在前,你这身份是当不上世子妃的。” “既如此,你日后只需安分守己,执掌家中大小事务便好,至于比翼双飞,相濡以沫就不要肖想了。” 意思是,姜清婉配不上他,存在的价值就是伺候好他跟赵依然? 还没到白天呢,就做起梦来。 恶心我是吧? 那你也别想舒坦。 姜清婉面色依旧平淡,冲着世子问道:“子嗣还作数吗?” 穆宁一怔,飞快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刚才的事情。 顿时觉得姜清婉恬不知耻。 女儿家家,怎能时刻将子嗣挂在嘴边。 丝毫不在乎,刚才提起这事的人,是他自己。 怕依然进门后,姜清婉拿此事做文章,冷着脸严肃道:“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日后,依然要是听到什么风声,我就拿你是问。” 姜清婉记性不错,立刻想起这类似的话,赵依然也曾说过。 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都喜欢将人比作东西。 “是,不是自己的东西,我绝对不要。” “可也将丑话说在前头,执掌中馈,孝敬婆婆,这是我该做的,你跟赵小姐的事情,也绝不插手。” “只是子嗣一事,世子也别妄想推到我身上。” 清婉语气平和,和他想象中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 女子头戴满翠凤冠,周边镶嵌着珍珠,宝石,翡翠等物,颜色浓郁华贵,极尽奢华。 金银丝线绣成的霞云翟纹霞帔,繁复而华美,前端挂有钑花金坠子,显示出此人身份尊贵。 脚上那双翡翠绿珠红绣鞋,也预示着,女子是朵温室里只会享乐的娇花。 接触后才知并非如此。 穆宁自知自己并不聪慧,也知对方像冬日里的腊梅,独立,坚毅,刚强。 只是她再好也是无用,依然比她更好。 “子嗣一事,我自有章程,平日里,你只需侍奉婆母,执掌家中庶务便可。” 姜清婉再次点头,表示赞同。 穆宁见她依旧平静如斯,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不知从哪拿出笔墨纸砚,不消半刻,一封保证书跃然出现在她面前。 甲方:穆宁。 乙方:姜清婉。 甲方帮助乙方解决子嗣之事,以免乙方遭受婆母为难,乙方也需按约定,侍奉婆母,执掌中馈,不将子嗣之事告知赵依然。 违约者,乙方____将被甲方____以无子之条休弃。 甲方: 乙方: 姜清婉仔细看完,快速划掉最后一句话,提笔写上,穆宁若解决不了子嗣问题,不得已无子,休妻姜清婉。 看到重新被改过的保证书,穆宁虽然心中不满,却也能接受。 一式两份。 姜清婉将属于自己的那份保证书收好,转头就叫熙春和初夏进来,替她卸妆梳洗。 豪门贵胄成婚,极尽繁琐,头上的凤冠,身上的霞帔,既华丽又沉重,稍稍走几步,都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