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河岸边有这样一个说法,如果哪天你在河边遇见一个老太婆,她要是问你黄河干没干,你一定得回答说干了。 这个太老婆是什么地方,哪个朝代的已经没人知晓,故事传了很久,只知道老太婆的儿子当年淹死在了黄河里,尸体直接沉到了河底,想要将尸体捞出来,就必须得等河水干了才行。 往年间一到冬天黄河部分流域就会出现枯竭期,水位下降的厉害,有些地方直接露出河床,河边的村民就会组织清淤啥的,可是就是从那老太婆的儿子死的那一年开始,连续三年,越是冬天水流越大,别说下河捞人了,连行船都十分困难。 老太婆站在黄河边瞅瞎了眼,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即便是火化,那到最后也得是把骨灰埋在土里,可是老太婆的儿子死在水中,连位置都没有着落,这算是死无葬身之地。 到后来听说老太婆精神就出了问题,见谁就问河水干了没,你要是回答干了,她就会对你千恩万谢,要是说没干,她就会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你。 演变到后来,这老太婆死在了河边,鬼魂依旧沿着黄河的两岸继续走,所提出的问题,其实就是在给儿子找替死鬼,等凑够了多少替死鬼,她的儿子就能活。 所以如果你要是回答干了,她不但不会害你,还会保佑你,但是如果你要是说没有,第二天晚上,她肯定会找到你,然后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拽到水里给淹死。 而刚才敲门的那老太婆,无论是长相还是所问的问题,都和传说中那个鬼太婆一模一样! 关键是我还回答错了! 既然传说是真的,那明天晚上她岂不是就会来找我,然后掐着我的脖子把给我弄死? 那会儿已经连路都不会走了,脑子里乱嗡嗡的,躺在床上浑身抖的跟筛子似的,一夜不都敢合眼,一直到第二天听到公鸡打鸣,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坐在床头,当看我的醒来的一瞬间,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看到爷爷关切的面孔,我嗷的一声就哭的出来,一边哭一边将昨天晚上的时候说了一遍,爷爷听完之后揉了揉我的脑袋说:“有爷在,没事。” 这个时候门外出现了一阵嘈杂,像是有很多人进了院子,我和爷爷赶忙走了出去,发现院子里站满了村里的人。 焦虑、担忧、恐惧…… 各种复杂的神情出现在他们脸上,一看到爷爷出来,全都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七嘴八舌乱成一团,我站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这鬼太婆昨晚可不止问了我一个,可是问遍了全村的人。 而眼前的这群人,都是和我一样回答错问题的。 大家的想法和我一样,既然连鬼太婆都是真的,那诅咒也肯定会是真的了,而且在他们的话里还得知,他们不单找了我爷爷,还到外面去请了水魁。 水魁是在黄河边对道士的一种叫法,专门处理水里的脏事儿,可是那水魁都没有进村子,在村子口站了半天,扭头就跑了,这才想到来找我爷爷。 爷爷听完点点头,“恁们现在回去都想办法弄一只大公鸡,要大红冠子那种,拴在自家门口,千万别吊死了,给鸡绑着腿拴在门把手上就行,而且天黑之前一定要锁大门,天黑之后到第二天公鸡打鸣之前,无论听到啥都不要出来,也别吭声,中不中?” 大家听了愣了一下,集体说中,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李婶儿扯了一嗓子说:“俺觉得都是英子那事儿闹的,英子不除,咱们村子没有好日子过。” 爷爷好奇地问她英子咋了,李婶儿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阵恐惧说:“昨天晚上老刘头那屋多了好多人,又是唱戏又是说话的,吓的俺一晚上都没睡。” 这李婶儿就住在老村长家隔壁,隔着一道墙,院子里放个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爷爷听完之后脸顿时耷拉下来了,直接朝着门外就跑,我心知这是出了大事儿了,连忙跟在身后跑了出去,一路上紧赶慢赶才追上爷爷的步伐,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是到了老村长家。 说来也奇怪,从昨天早上老村长跟村里人解释完英子死而复生的经过之后,这大门就再也没有开过,里面也没啥动静,要非说有,那就是狗叫声。 和昨天一样,不缓不急的,隔几秒就叫,我听着奇怪,问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了,爷爷沉着眉说:“狗急咬人,狗慢咬仙,不急不慢咬阴间,老刘头家这是出事儿了!” 爷爷的话我在那本垫脚书里见过,别看狗是畜生,但是眼睛特别好使,夜观阴,日辨阳,能够看到人眼看不见的东西,老村家的狗这么叫,肯定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事儿,紧张的胸口砰砰直跳,紧盯着大门,问爷爷该怎么办。 爷爷说:“先留她一晚,等过了今晚再说。” 那会儿天还没黑,但是村子的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关上了大门,门口拴着一只公鸡,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些和我一样答错题的,也有一小部分来凑热闹的。 等回到家的时候,我问爷爷咱家咋不绑一只,爷爷一听就有些生气地说:“爷的本事还不如一只公鸡?” 整个村子好像只有爷爷一个人不为鬼太婆的事情发愁,该吃吃该喝喝,困了就坐在院子门口打盹,还出去溜达了一圈儿,一直等到天黑才回来。 爷爷回来之后手里多了一根黑绳,我认得那东西,是用黑狗毛掺杂着人的头发还有麻绳编织成的捆尸绳,一是用来捞尸,二是用来趋煞。 爷爷拎着黑绳站在门口,摇杆挺的笔直,扬起手中的黑绳在空中卷起一个鞭花,落在地上狠狠炸响。 随着黑绳每一次落地,爷爷都会冲着外面大喊“嗨!嗨!”的吆喝声,那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异常嘹亮,听在耳朵里精神为之一振,之前的恐惧也被一驱而散。 炸鞭声和吆喝声在寂静的村子上空久久回响,直到爷爷的身体开始不支,我连忙将他扶进屋,爷爷脸色苍白,满头的汗,坐在那里直叹气,“不服老不行啊,有恁爹的时候,我能喊上一晚上。” 我有些心疼爷爷说:“爷,既然绑公鸡就行了,你还费这劲干嘛?” 爷爷说:“怕是没这么简单喽。” 做完这一切之后爷爷脸上疲倦之色已经愈加浓厚,我将他搀到屋子里睡下,一沾枕头鼾声就响了起来,我在旁边人还没有躺下,就听到窗户外边好像有滴水的声音。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下雨了,想推开窗看看。 床就摆在窗子下面,我这会儿坐在床上手一抬就能摸着,正要伸手推开窗子,就从身后探出来了一只手一下子把胳膊给拽了回去。 我被吓得差点叫出了声,可是一回头,发现是爷爷醒了。 爷爷此时的表情很严肃,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瞟了眼窗户,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让我躺下,将我抱在怀里用被子裹得紧紧的,我被勒的大气都喘不过来,但是不敢问,因为我能感觉到爷爷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滴滴答答的水声一直在窗户外边响着,越听越不像是下雨,我也不敢瞎想,这个时候越想越害怕,爷孙俩裹在被子里一夜无眠,直到听见外面公鸡打鸣,爷爷这才一把掀开被子穿上鞋就朝着屋外冲了出去。 我紧跟其后地来到屋子外面,发现昨晚没有下雨,到处都是干的,唯独在我那屋的窗子外面,留下了一滩水渍,像是有个浑身湿透的人在那里站了一宿。 我只感觉嗓子眼里发紧,脑子里开始出现昨天晚上如果我打开窗子的话,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 这种画面不用经历,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后怕。 爷爷蹲在那里拿手沾了点水在鼻子上闻了闻,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转身跑到厨房里将面袋子给拎了出来,拿着个碗就在院子里抖,薄薄的面粉洒在地上,很快就被水给浸湿,形成了一串串的脚印。 可是那地面在面粉撒上去之前明明是干的啊,这脚印是怎么来的? 脚印从院门外面一直延伸到了窗子下面,爷爷招呼我抱着面袋子跟他出去,一路撒到了黄河边上才停了下来,脚印也在这里彻底消失,我抱着所剩无几的面袋子哆哆嗦嗦地说:“爷,这,这……” 爷爷浑浊的眼睛盯着翻滚流淌的黄河水,深深叹了口气,“河里的水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