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的有这样一家阴阳医院? 我朝仇诗人看去,他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也好,不然我方自己看着,真会被翁世龙这类人给冤个彻底,交给他们又不放心,有信誉的第三方无疑是最好的。 我和仇诗人扛起夏右,灵羽让手下将铁茗这只魂一起带走,但走之前,我又回头仔仔细细地扫一圈整个仓库,仇诗人见状,问我怎么了? “夏左呢?他和夏右一起不见的,夏右在这,那他呢?” 仇诗人浓眉蹙起:“他不在这……他的本命火还在,活着呢,这小子命硬得很,先把夏右解决了再找他。” 也只能这样了。 死人可不会说说而已,那夏左应该就是个命硬的。 …… 我死都没想到,阴阳医院就在魔都第一医院里头,平时在医院进进出出的,都不会觉得不对劲,要是跑到天空上看一圈,就会发现,空间格局不对。 实际上的占地面积比我们见到的更大,也就是说,有至少三分之一的面积“不见了”。 挂号厅、付款柜台等等,整个一层三个大厅连接在一起,人来人往的,谁也没注意,两边的两个通道,通道两边都有挂诊房,所以这里也坐了人,你走到这也没人会注意到你。 通道尽头还有个小转角,转过去就是很短的一个小空间,那有扇门,普通人是看不到那扇门的,门旁放着长青盆栽,有障眼法的作用,就算后面有人跟着你,当你走进这扇门时,他也会恍惚一下,然后便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这扇门一过去,就是另一条通道,走出通道,同样是挂号厅等等所在,简直跟前头的两相对照。 不同的是,没有直敞敞的大门,病患也没有全是人,就像参加阴阳大赛一样,不管人也好,妖魔鬼怪也好,都能在这里看到。 我就看到一张轮椅上坐着一只蹄子绑了绷带,头上还有两个毫不掩饰的山羊角的男人。 有一只兔子,捂着自己的大门牙,哭得惨兮兮的,她妈妈揪着她的长耳朵,在骂她吃东西怎么那么不小心。 有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骨灰盒上坐着一个幽灵体的鬼,许多地闭着眼睛哼哼,那人急急地喊着:“医生,医生,我老婆说她头疼。” 护士手里拿着个板,穿着黑色的护士服,戴着黑色的护士帽,喊着:“安静安静,先挂号,然后到相应的医生那里问诊,别吵吵的,吵到别的鬼怎么办。” 事急从权,在中立的医院也得有个特殊情况,我们得意用特权直接上了楼,由一位主任接待我们,在主任身后,巫小葵套着一件黑色的医生袍,朝我们点头让我们稍安勿躁,随后她跟主任一起,推着夏右进了手术室。 我们便在外头等,我和仇诗人坐在供家属休息的椅子上,灵羽和两个手下没来和我们坐一起,而是选择站在一旁,倔强自傲的灵羽,从头到尾都没朝仇诗人多看过来一眼。 我心里啧道,想拿下仇诗人,自傲,等着他主动上前可不行,这家伙不吃这套的,想想看,要不是我先亲了他,他不会抓紧这个机会让我变成他女朋友,要不是我先给他下药将他扑倒,他还不知道要忍多久呢,有时候你觉得他狂霸,想做什么做什么,可对待感情,他其实很传统的。 想到这,我伸手握紧仇诗人的手,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给任何女人机会抢走死人的。 仇诗人以为我是担心夏右,便安抚我道:“小葵也在里头,夏右不会有事的。” “嗯嗯。”我也不解释,顺势靠在他胳膊上,“没想到小葵是这里的医生啊。” “她以前跟这里的一位老医生学过医术,天赋在此,加上她有巫族的祝福,是很多‘人’抢着要的医生,她便在这医院里挂了个名,有空就过来帮帮忙,我来时通知了她。” 等了半个小时,主任跟巫小葵就出来了,主任道:“夏右身体里的饿死鬼,跟她结合为一体,我们无法剥离他们,以前,这只饿死鬼很安分,夏右只要注意有事没事吃点东西,就能镇住他,可现在这只饿死鬼很暴躁,原因暂时不明,这给夏右的身体带来不少伤害,两方都在争夺身体的掌控权。我建议,她先住院,我们会帮助她重新压制那只鬼,让她恢复自己的意识,到时候再来看看后续怎么处理。” 巫小葵道:“她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待在医院以外的地方。” 仇诗人点头道:“那就住院,不过,我希望院方能派人看守好,别让她跟其他人接触,也别让其他人见她。” 那面那条,是担心她被体内的饿死鬼掌控,伤害到了他人,后者,是怕想要对付夏右的“人”混进去。 主任道:“放心,我给她安排的病房,只有一个出口,我让人守在出口,不管是查房还是治疗,都只有我和小葵负责,其他医生也不许进去。” “如此,最好。” 灵羽对此安排也没有意见,她只道:“等夏右清醒后,我希望能够问她一些问题。我想,这不过分吧。” “当然可以,但怎么回答,就是夏右自己的事了,我无法跟你保证什么。”仇诗人一板一眼地道,一点不打折。 灵羽深深看他一眼就撇开脸,末了,留下一名手下留在这里,她便带着另一个手下先走了。 我们确定夏右安排的重等病房后,我和灵羽留下的那名手下,一起守在病房外头的小间,这间病房类似套房,夏右在最里间的病房,病房外由一个很厉害的鬼修守着,之所以派个鬼修,是因为鬼修对灵魂感应比较到位,以防有其他幽灵体跑进去。 再外头就是我们待的小客厅。 仇诗人则回去接小宝,我们现在都不放心把他放在外面太久,所以仇诗人要去亲自接他放学,再亲自把他和黑蛋送到胡子宾馆那里。 我在小客厅里待得有一点无聊,又不放心离开,一会走到窗前看看隔着两块玻璃的夏右,一会观察观察那个灵羽的手下,一会坐下来刷刷手机。 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阴阳医院的特殊情况,他们的门都做过处理,让即便是幽灵体的鬼,也无法随便穿进来钻出去。 我从门上的小窗往外一看,发现外头的居然是铁茗,他被灵羽一同带到了阴阳医院,我那会只担心夏右,都没注意他去了哪里。 打开门,他飘进来。 我问他:“你去哪了?” “那个美女警察带我去做了检查,确定我没什么事后,问了我几个问题就把我放了,我不放心那位被吊起来的小姐,问了路找到这来,想看看她。” 现在暂定凶手是饿死鬼,饿死鬼是什么都吃的,附身时,吸走你身上所有生机,待你死后,肯定也要吞掉灵魂的,这个铁茗居然没事,也是稀奇。 我不好跟他说太多,只道:“她没事了,休息两天就能好。” “这样嘛,那最好了,我跟她也算是有革命情谊了吧。” 我笑笑:“算是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铁茗落寞地唉气:“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自由了,可能会去看看我爸妈吧,我就这么死了,他们一定很难过……” 他苦笑着:“我听那个漂亮警察说,鬼不能常待在普通人身边,会改变他们的气场,对他们的气运和身体都不好,所以,我也只能看他们几眼,漂亮警察会把我送往地府,我只要等着投胎就行了。” “不要想太多,说不定下辈子,你还有机会遇到你父母,到时候好好补偿他们。” 他苦笑着摇头:“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他飘到窗边,说想看看夏右,我当时不知怎么的,心头惶惶起来,我便走到他身旁,装作陪他一起看的样子,而他真的只是看了夏右一眼,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就跟我告别离开了。 我朝灵羽手下看去,他什么反应都没,我压压心头的心悸……只是错觉吗? 我给仇诗人打去电话,他说正带着吃的往医院赶来,我便放下心来,只要他在,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又等了一会,再次有人敲门,以为仇诗人这么快到了,一看,竟是张晓芳,阴阳大赛总决赛比完,我们先回来了,张晓芳因为有其他任务,坐了另一架飞机到另一座城市去。 “小右怎么样?我听说了马上就赶回来了,她没事吧?”我刚开门,她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先问我。 她跟夏右的关系向来好,最佳的损友,两人总会凑在一起策划一些事去整其他朋友,夏右一出事,她马上就赶回来了。 “你先别急,夏右会撑过去的。”那只饿死鬼都在她身体里那么久了,没道理现在压不住它。 我记忆中的夏右,遇到再大的事,都能先闲闲地吃点东西,潇洒得很。 张晓芳同样走到窗前,两手扒在上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夏右看——我心头莫名又起了那惶惶不安,几乎无法控制双脚地来到张晓芳身旁。 这种情况实在太奇怪,我不由得盯着张晓芳看。 铁茗是陌生人,他遇到饿死鬼居然还能保留完整的魂魄,我觉得奇怪因此不信任他,这我能理解,可对张晓芳怎么也…… 然而我怎么看,眼前的这位确实是张小芳无疑啊。 张晓芳大概感应到我的视线,侧过头来:“怎么?” “小芳,你……” 我刚要问,忽有所感,我朝窗户里头看去,就见应该好好躺在病床上的夏右突然醒了,还坐了起来。 什么情况? 我想进去,病房外看守的鬼修却不让我进去:“主任说了,除了他和巫医师,其他的人鬼都不准进去。” “可是……”我回头看看张晓芳和灵羽的手下,想着不进去也好,我要进去了,这两人都会跟进去的,张晓芳先不说,特殊部门二队的,不管是谁我都不能信。 “那赶紧通知主任和小葵……巫医师啊。” 对着要求,鬼修没有意见,马上拿起联络通讯,当然,病房内外都有按铃的装置,但因为不给主任和巫小葵意外的医生查看,这铃便没有按,而是直接联系主任和巫小葵。 可是半响,鬼修竟道:“无法联系到主任他们。” “怎么回事?” “信号好像被隔断了。” 我一听,慌忙拿出手机,明明前不久才给仇诗人打去电话的,现在手机左上角显示信号的地方居然打了个×。 为什么会这样?是那么巧的出了故障,还是有谁动了手脚?目的又是什么? 我朝灵羽的手下道:“你去通知主任和巫医师过来。” 可他却冷冷地道:“队长吩咐我要寸步不离夏右,抱歉,我不能去。” 我瞪着他的眼睛都快冒火了,我是不太放心离开这里,可手机不能打,叫不到人,我只好看向张晓芳:“那你……” “只怕我去他们不信。”张晓芳面色沉沉地分析,“还是你去吧,我估计主任和小葵可能也出了事,现在除了你们几个之前做好约定的人,其他的都无法相信。” “可是……” “这里有我看着呢,你怕什么,就算你不信我,这位鬼修前辈能力不俗,他守在这里,还有谁能强闯不成?” 我有点犹豫,可看病房里,夏右已经下了床,正好朝着我们的方向看来,那目光……说呆滞,实则鬼气森森,透过两层窗户,仍能感受到那股冰凉,她就定定地看着我们,然后,扬起了一抹邪恶的笑…… 我心神一震,再一看,她已经收回视线朝门走去,像是要出来了,鬼修前辈在门口阻拦,我见不能再拖下去,只能赶紧出去找主任医师和巫小葵。 这一层楼里信号都通不了,我一手拿着手机不停查看,边按着电梯,当时也是习惯使然,按往下按钮时,心里想着要不然下楼梯吧,只有两层楼的距离很快的,这想法就一闪而过,眼前的电梯门已经开了,我当时脚都转了一半了。 没有多想,我赶忙进了电梯,关上电梯门。 我按了通往十八层的数字键,这层是二十层,属于重特病房,是指重要的特殊病人,十九层是每个地方都有的VIP,有钱人鬼妖住的,主任在二楼有个诊室,十八层也有间休息室和办公室同用的房间,为了方便观察夏右,说好他会和小葵待在十八层的。 电梯动了,稳稳地往下,我再次看起手机,摇晃两下,依然没有信号。 心里很是焦急,抬头看向显示楼层的显示屏,看着它从十九转到十八,迈出脚步到电梯门口等,门一开就往外冲。 可我没想到,到十八层了电梯并没有停下,显示屏上,十八也变成了十七,再是十六…… 怎么回事?就算底下楼层有人比我先按的电梯,到十八层也会开门的啊?要说我刚刚是不是忘了按十八这个数字——这个数字建到现在依然亮着,并没有因为电梯已经超过这层楼而熄灭啊! 我用力地在十八键上戳着,又拍打着电梯门,电梯依然再往下走,眼看着都快到十层了,我这才发现,这电梯下落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到第八层时,几乎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降落加快……几乎在我跄踉着跑去按紧急呼叫按钮时,短短两秒就落到了第六层! 我使命戳着呼叫按钮,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这个时候,电梯降落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我几乎无法站稳,只能扶着墙壁弯着腿,面临着极速降落的恐惧。 显示屏上的数字,如秒针一样跳动着:三、二、一、负一、负二…… 怎么回事,阴阳医院的这栋楼,到底有负几层啊,眨眼间都负五了。 我紧紧用背部贴着墙上,快速的降落让我的脸都变了形了,可更让我害怕的是,这犹如要把我带进地狱的,不知何处是尽头的一直往下掉。 这种速度,和掉落的未知地域,不管怎么求救都来不及的,唯今的办法,只能自救了。 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我倒旁一倒,倒在两面墙中的夹角,两只手“啪啪”地打在两面墙上,五指微微弯曲,指尖扣在墙面上,微微发力。 脚踩地,后脑勺往后仰,也叩在墙上,慢慢地将周身阴气输入到所在的电梯厢中。 以前,就听闻有厉鬼,可以掌控一块地盘,电梯闹鬼的传说更是不新鲜了,就比如当初的孟鸿,他们就是将意识传入死物中,让死物变成自己的“身体”,由自己控制,想让电梯上就上,下就下,差不多这类意思。 但我没做过,我习惯把自己当成人了,如今情急之下,我倒想试试能不能行。 随着我的思想逐渐侵蚀电梯厢,那一刻是痛苦的,好比你突然没有手没有脚了,你不知该如何使用自己新的身体,好处是,我终于察觉到了,这个电梯厢的底部,居然有一只手! 饶是觉得自己现在胆子大了许多,看到这一幕仍是颤了下。 那只手是青色的,手指比正常人的要长许多,手臂也长,我只能看到手臂了,再往下就黑乎乎的一团迷雾挡住了“视线”,它正死死地抓住电梯厢的底部,用力地将电梯厢往下拉。 我勒个擦,这是真打算拖我下地狱呢? 憋着气,我更快速地与电梯厢融合,如果此时能够看到我,会发现我的手我的教,我所有抵着墙的部位,都宛如跟电梯墙壁连接融合在了一起。 然后,我将电梯厢完全用阴气包裹起来,将它与之隔绝,断开了那只手的碰触,电梯在负十四层的时候,堪堪地停止,整个电梯厢震动起来,我此时就是“电梯”,感知非常明显,却没有电梯本身的麻木,我被震得都快吐了。 但好在是停下来了。 我睁开眼睛,身子还贴着墙,微微喘了两下又屏息等待着,我知道,这事还没完! 我让电梯厢里的灯都亮起来,澄亮的空间,能让我好受一点。 果然,没让我等太久,就有丝丝黑雾,从电梯底部的缝隙里钻进来,黑雾越来越多,没多久,我的双脚就仿佛浸在黑水里。 我戒备地盯着那逐渐蔓延上来的黑雾,却冷不丁的,电梯箱底部传来被腐蚀的感觉,因为我的意识与电梯相连,我就觉得自己“身体”的某部位被破坏,出现了一个大洞,并且,我的阴气和精神力被一下子被吸走了好多! 紧接着,我的身体开始下沉,黑雾犹如泥沼,越是挣扎掉得越快,还着不着力。 心里有点慌,更多的是着急,如今上面也不知什么情况,夏右更不知如何了,我却还困在这里……做包袱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也该是我发飙的时候了! 乙木出现在手中,现在这把匕首的威势已影响不到我,当它和甲木聚首后,表面虽没有甲木那么大变化,却跟我有了莫名的联系,这联系最大的好处是,它那丝源源不断的生机,只提供与我,对敌人,那是寒风中的落叶! 乙木在我手中转了一圈,我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已经被黑雾蔓延上来的双腿扎了下去! 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黑雾霎时间跟被煮沸了一样,扑腾翻滚,还有滋滋的声音传出来,待黑雾散去一些,在我的腿上,赫然有一只手牢牢地抓着我的大腿,手臂以上的地方仍浸在黑雾中看不清。 即便这样,也足够吓我一跳,我刚刚扎下去的乙木,就扎在那只手的手腕上,刺了个对穿。 而这只青白鬼手,都被我刺了个穿,哪怕疼痛地扭动,搅动着黑雾,爪子仍扣着我的腿不放。 妈的,居然抓我大腿,吃我豆腐?让死人知道了还得了! 我将乙木拔了出来,发狠地对准它的手背刺下去,因为其手掌就按在我腿上,所以刀刃刺穿手背后还钻进了我的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