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硬的风犹如一把锉刀,狠狠地剜着人的脸。 张良紧闭着眼,双手护住头,血污混着泥泞的黄土,全部粘在了他那雪白的面皮上。 耳边还传来土匪头子轻蔑的声音, “这么多年来不上交银子还敢啐我霸天虎的你还是第一个,兄弟们,别放过他!” 霸天虎一声令下,那几个大汉踹得更用劲了。 “我们老大是什么人,你也不想清楚了。” 张良牙关紧咬,痛,全身都痛,骨头仿佛全断了一样,身上还有几道开始被土匪袭击的刀口,都在往外渗着血。 张良开口,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 “我错了,我不该啐你,因为啐你对我来讲都是耻辱。” 那霸天虎明显僵了一下,只是几秒,随后,他狠狠一脚踹向张良腹部。 张良闷哼一声,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身子也蜷缩得更紧。 霸天虎那轻佻又带着一丝得意的声音响起, “来向爷爷我求饶,你求饶我再考虑考虑不打你。” 张良轻嗤一声,轻闭上了眼。 霸天虎见张良这副样子,只觉得心里烧着一团火,他蹲下身,一手抓起张良的头发,让他的头离开了地面。 张良感觉到头皮处的撕扯,痛得他直呼气,想用手撑地,奈何双手无力,只能生生地被霸天虎扯着头发,扯得整个上半身都直立了起来。 张良勉强抬着眼皮,一双淡蓝的眸子,依旧不咸不淡地望着霸天虎。 霸天虎被那双眼睛盯得怒气更甚,许久,他怒极反笑, “你知道今天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张良淡淡的说道, “横竖不过一死。” 霸天虎冷笑,满是横肉的脸扭曲着,看起来狰狞得很,最后半句是他咬着后牙恶狠狠说出来的, “不要忘了,我是土匪,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良浅浅地笑了, “悉听尊便。” 霸天虎觉得自己快要被心头火烧死了,手里拽着张良的头发狠狠往一旁掷去。 在霸天虎的手里,张良毫无反抗能力。身子向一旁摔去,溅起了大片的黄土。 一个大汉隐隐有些担忧, “老大,我看他也没有多少银子,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 霸天虎一甩手,脖子一横, “我还用你来指挥我了?” 那大汉一看霸天虎的脸色,瞬间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霸天虎一脚踩上张良的胸口处。 是胸口。 张良脸色瞬间变了,变得惨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滴,极痛苦似的。 霸天虎一看张良的样子,不禁得意起来,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只要你求……” 霸天虎最后一个“饶”字还没说出口,他的视线就旋转了起来。 眼前场景模糊,霸天虎最后一眼是张良瞪大双眼的样子。 “嘭”地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霸天虎的头颅落地,他的躯干还在喷涌着鲜血,随后,缓缓倒地。 只见一个人,身上未着寸缕,身周弥漫着一团黑色的令人作呕的雾气,双眼血红,黑色长发扭曲着,直直坠到了地面上,被他拖动着,发梢黏上了带着腥味的尘土。 来人似乎是因为见了血,更加兴奋起来,冲着天狂吼一声,随后便闪身到一个大汉身后,握紧拳头,直直冲上他的胸膛。 那大汉双目瞬间睁大,他不可置信地低头,只见一颗血红色的拳头穿透了他的胸膛,胸口的血洞模样狰狞,暗红色粘稠的液体还带着一些心脏的碎肉块从血洞里淌了出来。 张良强忍住喉间涌上来的恶心之感,不确定地喊道, “刘季?” 来人似乎还有些意识,听到这个名字,他顿了一下,把拳头从已经死透的大汉身体里抽了出来。但很快,他形如鬼魅的身影就冲到了下一个大汉的身后。 那大汉明显怕得要死,全身抖如筛糠,余光看到了刘邦朝他冲来,忙将双手护在胸前。 刘邦整张脸面无表情,就像在做一件极正常的事,他伸出手,迅速地向那挣扎着的大汉颈间划去。 又尖又长又锋利的指甲犹如一把刀,利落地划断了大汉的动脉。 张良不忍再看,把头扭向一边,闭上了眼,同时,他的右手,微微发出了金色的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根金色的无实体却有束缚力量的锁链缠住刘邦即将袭向另一个土匪的右手。 刘邦转头冲张良吼了一声。 对,就是吼,野兽一般的嘶吼。 张良望向刘邦那已经变作血红的双眼,知他已入了魔,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也要死在他手里。 又有一根金色的锁链缠上了刘邦的左手。 张良拿手艰难地撑着地,冲仅剩的两个土匪大喊,他大概是头一回这么大声说话,喊完之后气息略有不足,大口大口喘着气,面色泛着病态的红, “愣着干什么,跑!” 两个土匪神色复杂地看了张良一眼,随即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见刘邦还想追上去,张良一收左手,两条锁链立即收紧,刘邦奋力挣扎,半空中的锁链剧烈颤抖着,时不时还传来刘邦的怒吼。 张良咬着牙,拼命拽着锁链,不让刘邦挣脱,又往刘邦的右手上缠了一道锁链,同时还冲刘邦喊话道, “刘邦,你给我醒醒!” 刘邦非但没有听见张良的话,还狂吼了起来,明显是因为张良对他的束缚激怒了他,他开始拖着锁链向后退,墨色的长发因风的缘故全部扬了起来,刘邦双目赤红,目光狠戾地望向张良。 张良力气不足,即便是他操控着锁链,也被刘邦拖拽着在地上滑动了起来。 张良咬牙,强忍着右手肩膀处的痛感,手一挥,一道金色的屏障立即横在刘邦身后。 言灵,侵蚀。 刘邦毫不知情地向后退着,身体刚一挨上那金色的屏障,整个人就像被烫着一样,立即向前跳去。 张良趁机又在刘邦要向前的路上横了一道屏障。 刘邦虽没有意识,但最起码的智商还是有的,他见眼前有一道屏障,立马强迫自己的身体改变了动作,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在了两道屏障中间。 张良微微松了口气,手中的锁链拽得紧紧的,声音则是冷漠如寒冰, “刘邦,我对你很失望。” 刘邦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如野兽一般嘶吼了起来。 张良神色一凛, “你看好了,站在你眼前的是谁!” 对一个已经入了魔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在白费力气。 只见刘邦面无表情地,整个面部肌肉如同坏死了一样,出拳,带着劲风,一拳打破了他面前的屏障。 就像是火烤生肉的味道弥漫在了空气中。 张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不知不觉地,锁链也脱了手。 重获了自由的刘邦迅速打碎拦住他前进的屏障,伸出右手,直朝张良脆弱的脖颈袭去。 张良跌坐在地上,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所有弱点都暴露在刘邦面前。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