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带领七万精兵击溃四十万项羽军的捷报传遍整个大陆。长安也不例外。 李白当时是在酒馆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孤独,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袭上他的心头。他一杯一杯不停地给自己斟满,酒进喉间,是从未有过的涩口。 “哎,不知你听说没,听说那日战场上突现真龙,那一吼啊,项羽的军队就都死得七七八八了。” “还有这事?” “那可不嘛,看来刘邦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啊。” “世上哪有真龙?估计是刘邦内边的人为了稳住刘邦的皇位,信口胡诌的。” “不过,那大将军韩信,是个真猛士,单骑闯入敌军那人海,没有人敢拦他。” “看来,这次刘邦是捡到宝喽。” 李白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邻桌人的讨论。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韩信,你果然活着回来了。那就由我,亲手了结你吧。 雨过天晴。 韩信趴在塌上,上半身缠满了绷带,稍稍一动,就是锥心的痛。 他明白,那日敌方包围他的人已是彻底慌了,但凡还有一点理智,就会直冲他的要害,不然,他哪还能活到现在,命大罢了。 韩信眼睛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手腕,平时缠着的紫色发丝已散落在那日的战场上了。 韩信浑浊的还有血丝的眸子黯了黯,右手轻握成拳,勾勒出手腕完美的弧线。 终究,还是丢了你,狐狸。 “韩将军,此时宜静养,莫要胡思乱想。” 一道中性的声音传来,只见张良撩开帐子,清瘦的身影逆着阳光,看得韩信眼睛眯了起来。 适应了好一会,韩信清冷的声音才响起, “军师来找在下所谓何事,如果只是谈心,那请先回去吧。” 张良微微一笑,浅蓝色的眸子眯成一个月牙, “将军,这样冷漠让子房很尴尬呢。” 韩信垂眸不语。 “罢了,我是来替主公传话的,说韩将军若是心系长安,等伤好了,可先回去。现在战事不是那么吃紧。” 韩信听完张良的话,有些发愣,他定定地看着微笑的张良,张良那自然蜷曲的奶白色短发柔顺地贴在头上,一副大大的圆眼镜占了大半个脸,仔细一看,这军师倒也是清秀。 韩信有些失神,由张良那短发联想到了他和李白初遇的那日。 李白的深紫色的短发十分俏皮,衬着白皙的皮肤,漂亮如星辰一般的紫色眼眸,真是像个女孩子。 “将军若是无事,那子房先离开了,主公还在等着子房教授诗句文章。” 张良看着思绪已经飘远的韩信,自知韩信又想起了李白,便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再次撩开帐子,强烈的光刺得韩信眯眼。 韩信回过神来,神色冷漠,以探究的眼神盯着张良的背影。 张良此时眼睛全部睁开,浅蓝色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感情,转到眼角,瞥向身后的韩信,身子却一动不动,向前走去。 主帐。 刘邦看着面无表情走进来的张良,一脸狗腿笑容地扑向他。 张良瞬间按住刘邦那不断放大的脸。 “小子房不要这么冷漠嘛,让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真希望一直打仗,好让你有个君主该有的样子。” 刘邦扁扁嘴,用手撑住头,坐在椅子上,撒娇一般说着, “那么,韩信内边怎么样了?” 张良一脸淡然地如实汇报, “安静地养病。但我把他伤好后可以回长安告诉他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三日之内就会动身。” “哦,知道了,”刘邦摆摆手,“韩信这么乖地在养病,午饭给他加鸡腿。” 张良斜睨着刘邦,一脸鄙夷。 “嘛,小子房你怎么不对我笑啊,都笑给韩信那个被狐狸迷住的死基佬看了。” 刘邦不知好歹地双手扯向张良的脸,强硬地扯出了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丝毫不惧怕张良那要吞下一头大象一般的眼神。 “主上,你是不是屁股痒痒了。” 张良阴测测的话在刘邦耳边响起,刘邦瞬间收手,蜷缩成一团,躲到椅子后面。 张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主上,不要忘了我们千年前是如何从蛟龙族手里逃出来的,修了千年,才修成这人身。不要过得太安逸了。” 刘邦抬眸,看向脸色稍有缓和的张良。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见刘邦点头,张良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刘邦就不是那个刘邦了。 刘邦迅速地扑向张良,左手扣住张良的下巴,张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向后退去,只一步,后背就抵住了墙,另一条腿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就看见刘邦瞬间放大的脸。 刘邦右手撑着墙,看着张良那浩瀚如海的蓝色眸子里倒映的自己的脸。嘴角还带着痞气的笑意。本就比张良高了一个头的他,低头俯视着张良惊慌的脸,定定地看着他。 张良双手尴尬地不知往哪放,本来悬空,现在只能无力地垂下。 “主上,你……” 张良脸有些发红,刚想质问刘邦,却一下撞见刘邦那带着笑意的灰色眼眸。 “我?” 刘邦带着痞气,反问道。 看着自己面前气得快冒烟的小军师,刘邦低下头,将额头抵着张良的额头。喃喃道,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两个,都要在一起。你不许背叛我,我也不会抛弃你。” 张良被刘邦的话震住,扬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那张扬的浅紫色短发,用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多温柔的语气说道, “是,我的君主。” 刘邦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 “那么,军师我们来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吧。” 张良瞬间炸毛,一脚猛地踢向刘邦下体。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震飞了不远处树上栖息的鸟儿。 韩信听着刘邦的那声惨叫,感觉自己的裤裆那里也凉飕飕的。心里暗骂着张良下手真是够狠。 我的小狐狸才不会这样呢。 一想到李白,韩信的悲伤如洪水决堤一般涌上心头。 不知他在长安怎么样了。 韩信利落地换上衣服,拿起长枪,跨上马。单骑在静谧的夜色掩护下想着长安的方向疾驰而去。 张良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不带感情地喃喃自语, “真是沉不住气,这么着急去送死。” 而遥远的长安。 李白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的青丘剑,剑身的紫色似乎变得深了一点。 “喂,狐狸,你疯了吗?” “这么想要武器我把我的长枪给你!” “你回来!” “你想送死我陪你一起死!” 李白痛苦地闭上眼,记忆中的话语总是那么清晰,刻入骨髓。 这把青丘剑,凝结了太多记忆。 外面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天色阴沉不定。就连月亮都不肯露面,似乎是因为感觉到了长安城笼罩着一股浓重的不安。 桃花在这场雨中几近凋零,嫩粉色的花瓣被雨水摧残,跌落在地上惨遭人的践踏。 原来是,快入夏了。 李白垂下眼眸,棕色的发丝挡住他的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他此时仅仅机械地擦拭着剑身,脑中一片空白。 他似乎都感觉到了韩信与自己越来越短的距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雨声,比开始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