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穿过了那两条写着怪异符号的蓝色幡布中间,走到了王彪家的街沿之上。还好,柴房的入口之下还有一把矮矮的梯子搭在墙上。我爬到梯子的最顶端,正好可以进入柴房。 王彪家的柴房上,堆的全是一捆一捆的玉米棒子,不过只剩下当柴烧的玉米心。此外,柴房里还有一些麦秆,玉米杆,还有一些稻草。 柴房的后面还有一个入口,入口下方正好是王彪家的厨房,入口处搭着一把竹梯子,正好可以下到厨房的灶门前。这厨房里,好似有一股子腥臭味。 好像是血的腥臭味,但那腥臭味又带着一股子腥臊的气息,似乎并不是人血的气味。 看样子王彪走得很匆忙,厨房门并没有关上。我轻轻拉开了厨房门,踱进了堂屋,然后又溜进了王彪的卧室。 录音机旁边的磁带已不见了踪影,我拉开写字台的抽屉,里面全是满满的磁带。 而其中九盒写着数字的磁带整齐划一地被收纳在抽屉里。分别是: 1976715 1977715 1978715 1979715 1980715 1981715 1982715 1983715 1984715 好奇怪,九个数字,只有两个数字有差别。而且看样子极像是在标明年份。 1976年农历七月十五,正是小二降生的日子。77年小二一岁。84年小二实际年龄应该有八岁了,但却还是四岁时的面孔。 也就是说,小二本大我四岁,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我的同龄人。这有些难以理解,但却是事实。西山村和清水村的每一个大人基本上都知道小二停止生长的事情,他们都可以作证。我却怀疑起这种奇谈怪事来。 我继续在抽屉里翻找,没有发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然后我又看到王彪的床两边的床头柜,打开其中一个一看,里面全是《农民文摘》杂志,还有什么广播稿,大体讲的是要如何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云云。 在这个床头柜里,我还发现了王彪的入党申请书。写得煞是诚恳,几乎是在顶礼膜拜地表明他的忠心,就差五体投地俯首帖耳了。 我看了看这个申请书的内容,不屑地笑了笑。我心想,有些人为了追名逐利,真是什么都可以出卖的,也是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忠心还不一定呢!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拿着敲门砖到处寻找利益的人。 我一向鄙视那种把进入某种组织当作敲门砖的人,那种人眼里只有权势和名利,根本不会把别人的福祉放在眼里。一旦得势,他们就可能暴露出所有贪腐和邪恶的本能。尽管他们平时隐藏得很深,但是只要时机成熟,他们就会像跳梁小丑一样尽情表演。 王彪那入党申请书里极尽谄媚歌颂的文字,让我看得有些反胃。我索性把它扔回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又打开了另一边的床头柜。一个厚厚的16开的大笔记薄,封面上赫然印着“纪念册”三个字。 我翻开那本厚厚的“纪念册”一看,里面记录的竟全是关于王彪一家三口的照片。其中也有不少王彪和他儿子王小二和小二妈妈的单人照。 我看着小二的那些单人照,总觉得怪怪的。我忽然想起来,在学校的小二是非常活泼的,爱笑爱闹。但是照片里的小二始终板起一张脸,似乎从来没有感到快乐过。 照片里小二的那张脸,始终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不,那是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忽然感到脊背发冷,仿佛刚才蓝色幡布之间那只透明的手正悄悄向我背后伸过来。 在这纪念册的末尾几页,我看到了小二爷爷年轻时的照片。我看到王彪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分别写着: “老爸大人25岁时留影”、“老爸大人20岁时留影”、“老爸大人16岁时留影”、“老爸大人12岁时留影”、“老爸大人9岁时留影”……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头发“嗡”的一下仿佛触电一般竖立起来――王彪的老爸,小二的爷爷,他九岁时的留影,竟然和现在的小二长得一模一样……我难以控制地打了一个寒战,心脏随着心跳一下一下收紧,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