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上师,这就是之前说的那个瓶子?怎么这么香?”瓶子打开,里面的气味飘出来瞬间,白面书童眼睛一亮,直接被我手中的瓶子吸引。 而潘光海媳妇,虽然没说话,但目不转睛看着瓶子的表情,也足够说明,她闻到了什么。 这样一来,我心里也就初步有些底了,看来这东西,对阴魂有不小的吸引力。如果再仔细一点想的话,应该也不能说是,人和阴魂闻到的气味不一样,而是这气味,正好是阴魂比较喜欢的味道。 只是,除了阴魂,还有什么样的人,会喜欢这种气味呢? “这东西有什么名堂,年轻上师你弄清楚了么?”好一会也没见我回答,白面书童又问。 我收起心思,看着它笑了笑,然后道:“对的,就是这个瓶子,至于这东西有什么名堂,就要好好琢磨才能弄清楚了,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人和魂,闻到的味道好像是不同的。” “人和魂闻到的味道不一样?”听到人和魂闻到的气味不一样,白面书童顿时有些奇怪。 我点头道:“是的,不过也并非绝对,应该有一些人闻到的味道,和你们是一样的,只是现在还不清楚,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闻到和你们一样的气味。” “还有这么奇怪的事?”白面书童挠挠头。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这却是事实,刚才我们四个人,从这个瓶子里,闻到的都是难以接受的恶臭,只有潘光海,和清荷姐觉得好闻,我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才把你叫了过来。” “好吧……原来如此。”一听我这么说,白面书童顿时也没了主意,挠头想了想后,道:“年轻上师,我阅历少,见识浅,对于这些东西,帮不上你们太多,不过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倒可以去帮你,在附近多找一些魂过来闻这个瓶子供你参考。” 到底是跟在将军魂身边,不知已经多久的侍从,尽管看起来,似乎文武都不太行的样子,却也很快抓住了我话中的重点。 虽然已经大致确定,这瓶子里装过的东西,是阴魂比较喜欢的那种,但如果能有更多阴魂来试,得到的结果无疑更具说服力一些,有白面书童帮忙去找阴魂,我倒是省了不少事。 相比起来,尽快弄清楚,究竟什么样的人,会觉得这个古怪瓶子的气味好闻,才是更加需要弄清楚的事,于是答应白面书童,和它交代清楚,又和潘光海媳妇说了几句,再次确定就是这个瓶子没错,闻到的气味,和她死之前喝的也一样后,我就问她们:“除了闻到这阵香气,你们有没有觉得哪不对,或者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白面书童和潘光海媳妇,认真感受片刻后,都轻轻摇起了头。 白面书童说:“年轻上师,虽然经你这么一说,我们都知道,这瓶子里装过的东西很古怪,但我确实没明显感觉到哪不舒服,反而还挺舒服的,想多闻一闻。” 潘光海媳妇神情复杂的,盯着我手中的怪瓶看了片刻后,说道:“尽管明知道,是这瓶子里面的东西,杀死了我的宝宝,但……到目前为止,我仍然还是无法从这气味里,感受到危险不祥的气息……” 事出反常必为妖,越是美丽,感受不到危险的东西,往往背后隐藏的危险就越大,更何况是这么一个能让人闻出,两种截然相反气味的怪瓶,光是这一点,就让我不敢有任何小觑之心。 知道无法再从它们身上获知什么,我只好又看向,微蹙着柳眉的萧清荷。 她现在已经是阴差,又比白面书童和潘光海媳妇,强得不是一星半点,接触怪瓶到现在的时间,也比它们长,如果真有哪不对劲的话,她更有可能察觉得到。 然而,在我的注视中,蹙眉沉默了好片刻后,萧清荷也无奈地摇起了头,说:“我暂时也和她们一样,无法从这阵异香里察觉到危险,最大的不安,也只是来源于,无法感受到不安……等我回头好好想想吧,如果发现有哪不对,一定马上告诉你。” 连她都无法从她们描述的香气里,感受到任何异常,也就只能暂时这样了。 于是让白面书童,送潘光海媳妇回坟地,又和萧清荷商量了一会,接下来该怎么做后,我就和我妈回了家。 而萧清荷,则去了那个怪魂出现,和消失的地方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次遇上,那个有可能就是“艳傀”的怪魂。 艳傀有可能再次重现,潘光海家猪圈里,又出现了一只,我其实很熟悉的瓶子,这一切都让我深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始终都一直在周围徘徊,并未离我而去。 这个东西,或者说这双看不见的手背后,究竟是什么呢?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那些瓶子的其中一只吗?”回家泡了个脚,等我妈去睡觉后,我也回了房间,看着这只光从外表来说,和我见过的那些一模一样的瓶子,陷入复杂的沉思。 第二天一早,我就让我爷爷,和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也能早起下床走动的我爸,都闻了从潘光海家猪圈找到的怪瓶。 结果不出所料,瓶塞刚拔开一半,里面的气味飘散出来的瞬间,我爸和爷爷都被熏得不轻,问我是从哪搞来的这个瓶子,里面装过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虽说是在院子里,打开的瓶子,但那股要命的恶臭,也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完全散去。 接下来,我又让一些本家的长辈,和我家对面的潘老海,以及随后来了我家的村长支书等人,先后试了试,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受不了,这极其难闻的味道,好些人都像我昨晚那样,甚至打起了干呕,没有任何人觉得这味道好闻。 就在我忍不住开始认为,潘光海和他媳妇,是因为身上有“桃花蛊”,才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从这瓶子里,闻到与常人不一样的气味时,终于又有一个人,从怪瓶里闻出了槐花和松香的气味。 这个人,是在大儿子搀扶下,来到我家的老巫师。 从潘光海媳妇坟墓回来的那晚上,我本来说过后去看望他,但听说我从潘光海家猪圈,找出来一个臭烘烘的瓶子后,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巫师,似乎就有些等不及了,直接要求大儿子,把他背来了我家。 并从这个怪瓶里,闻到了和潘光海和他死去媳妇,以及萧清荷她们同样的气味。 除了我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让大家试着闻闻怪瓶的用意,就连我爸和爷爷也没告诉,潘光海母子虽然昨晚也在场,还分别闻出了不同的气味,但在我不说透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想太深,不会随随便便和人说。 所以来到我家的人当中,应该没谁知道,可能会有人,从这个恶臭熏天的怪瓶里,闻到那阵古怪的异香。 然而偏偏就在我,觉得这是因为潘光海和他媳妇身上有“桃花蛊”才会这样的时候,第三个人闻出异香的人出现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老巫师一脸沉醉的说,这瓶子里的气味很香,哪有你们说的那样臭的瞬间,我没来由的开始有些心慌。 不是因为心里的感觉被推翻,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闻到那阵异香,对一个活人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虽然还无法肯定,这怪瓶里装过的液体,都是一些什么成分,也无法百分百确定,潘光海媳妇,腹中即将瓜熟落地的孩子变“阴胎”,与瓶子里的东西有直接关系,但我就是发自内心的认为,从怪瓶里闻到异香,是不祥之兆。 所以,在期待有能问出异香的人出现同时,我心里其实也一直都有点希望,这个人最好不要出现。 然而第三个,从怪瓶里闻出香气的人,还是出现了,而且还是德高望重的老巫师。 “大公…………你真的觉得这气味……很好闻么?”看着面容枯瘦,布满老人斑,却露出沉醉之色的老巫师,我心里没来由的开始有些沉重,也有些希望,他是伪装出来的。 “是的啊,我老骨头觉得很好闻,就像春天来了,路边的槐树都开花了一样,香喷喷的,还有一点松香的味道,就像走到了大山林一样……”然而老巫师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意识到,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与萧清荷一开始形容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话一听,其他不明就里在场的人,顿时齐刷刷的,一头雾水看向老巫师,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所有人闻到那阵气味都受不了,怎么还有人觉得好闻,还闻出了槐花和松香的味道? “唉,说起来,我这老骨头好久都没去过山上了,走不动了,只怕再去的时候,是装在棺材里,被抬上去了,说起来不怕你们笑,我年轻时最喜欢的就是大山林,吃过晌午了上山,找一棵大松树爬上去,朝下面屙屎,再砍一挑柴走到半路,往山路边一甩,躺在地上,靠着柴捆上看蓝蓝的天,听凉风吹过山林的声音。”就在大家,都被老巫师的话弄得有些愣神的时候,他又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自顾笑道。 一听这话,大家顿时都沉默了,复杂的看着年迈的老巫师。 老巫师一辈子都是农民,别说远方大城市,就连县城里面都去的不多,最近几年,更是大多都留在家里,只有十里八村,谁家有事请到他的时候,才会在儿子的陪伴下走一趟。 如今他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谁都知道,那一天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但真当听到他自己说这话,心里也还是有些沉重。 对于这样一个乐于助人,做了一辈子善事的人,人们自然希望他能多在几年。 尤其已经得知,老巫师原本打算拿他那条老命,将潘光海母子镇压下去的我,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有些闷得慌。 “大公,既然你老人家喜欢大山林,等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再去就是,我也和你一起去,试一下你说的那种感觉。”不知不觉,心思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好像这一刻,老巫师从怪瓶里闻到香气意味着什么,远不及让他开心一些,别去考虑死亡的事情来得重要。 “是啊,爹爹你想去,开春了我背你去就是。”老巫师大儿子,这时也挤出一丝笑容道。 老巫师轻轻一笑,眼里的回忆沉醉开始散去,“等我这把老骨头,能坐到来年开春再说吧。” 说完,也不再让旁人有顺着他的话接嘴的机会,颤巍巍的从大铁炉边起身,笑着看了我一眼后,就说累了,让儿子背他回家。 那一眼并不复杂,可我却分明感觉得到,有许多我看不懂的意思。 或许,他已经知道怪瓶的“奥秘”是什么,只是却不愿意告诉我? 等老巫师大儿子,背着枯瘦如柴的他,一点点消失在马路转角处后,我将思绪收起,按照原计划,将这两天的收获,大致说出来,让老村长找人去联系潘光海媳妇娘家人后,再次往潘光海家走去。 弄清怪瓶里的东西及来历固然重要,但这和挖出其背后的那个人一样,属于后面的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让潘光海媳妇,尽早见到她娘家人,让他们松口同意开棺,重新选一个地方安葬。 在开棺找到办法,使那片地方风水格局恢复正常前,只能先做好迁坟的打算,开棺后若是顺利破除,再改主意也不迟。 来到潘光海家,他精神较之昨晚,已经好了许多,我进门的时候,正靠在床头上喝粥,见我进来,眼里闪过一丝紧张慌乱,然后不自然的挤出笑容,招呼我随便坐。 问了一些他的身体状况后,我直接将来意说了出来,告诉他:我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你的媳妇想见你,第二件,是想知道,当初给你蛊药的那个人的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