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历2505年9月29日。第四星域，重业座，贝塔-4 C27·F591，安提佳（附庸国）行星。　　继讲师之后，夏嫣然也算是从教室里逃了出来。远远的看见走在前面的龙启从和安白雪两人。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泄。急忙追了上去。　　“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啊？不要脸了，还搭上我。”　　龙启从和安白雪却是纷纷看了夏嫣然一眼，就不再多理会她了。　　“白雪，你觉得这个学院的课程如何。”　　“文化课程还行，修炼课程就......因循守旧、照本宣科。现在天地灵脉正在崩碎，已经出现了又的初级修炼者灵力全失的状况。这样继续，要不了多久，修炼一途就会彻底断绝。”　　安白雪的话，和龙启从的设想是一样的。这时关于这个时间问题，没有办法确定。依照龙启从的推测，应该是在百年左右。帝国依照数据推测的结果，则要更快一些。　　夏嫣然突然想起来，龙启从在列车上帮助的那两个老头的事情。　　“你不是帮两个老头，弄了什么元婴转换么？”　　“那个能不能推广开来。”　　龙启从摇了摇头，说：“那是两个个案，非常特殊。我之前探查他们体内，就发现他们体内的灵力似乎正在去地缘化。”　　“什么意思？”　　“就是不再受到灵脉崩碎，末法道艰的影响了。我推测可能是因为他们涉险进入天空塔，造成的某种影响。我分析之后，推波助澜了而已。”　　“哪里要不要，分析分析我。也帮帮我？”　　夏嫣然嬉笑着说，但是龙启从却总觉得这笑容是刻意装出来的。龙启从也不在意这种事，却是耐心的解释道。　　“古典神学的本质是，积累原始资源——灵能，以此获得行星的权柄。我学习的现代神学的注重，白雪你说。”　　“是，师父。”安白雪清清嗓子，“现代神学注重的是磨练使用原始资源的工具，格物致知以发现万事万物运行的客观规律，锻炼技巧以获得灵活运用灵力的能力。”　　“磨练工具，而非积累资源。你明白么？”　　龙启从向夏嫣然提问，这并非是什么无聊的问题。如果不明白这一点根本性的差异，那么教授任何知识都是毫无意义的。见到夏嫣然似乎实在仔细思考，龙启从点了点头，决定把话说清楚。　　星际战争总是发生在不同的星域，不同的星球。有的地方，天地灵力浓郁的可以滴出水，有的地方干脆根本没有灵力。参与战争的武士，无论是联邦的绝境武士，还是帝国的骑士，都要进行连续的战斗。　　在生死之中，他们学会了如何使用最少的灵力，取得最大的战果。或者说，是善于计划灵力的战士活了下来。因为，无论你是什么级别的强者，你能随身携带多少灵力满宇宙跑呢？　　一个星球的量？一个星系的量？无论是多少，只要这是现实而不是小说，那么你的力量就有上限，就可以计算。哪怕它很大。　　第二个问题，大就一定好么？核能的威力大不大？星际时代的超级文明，核能只是起步玩具级别的简单东西。但是，为什么帝国和联邦没有核动力坦克，核动力战车呢？甚至，什么通讯设备，炒菜的炉灶，辅助的无人机也全部弄成核动力算了。　　即便将核动力反应堆做成一个保温杯大小，作为步兵装甲的护盾能源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　　柴油的坦克，或是战车动力模块被击中，最多不过就是着火。要是他是核动力的呢？当然如果是核动力的坦克也可以配备护盾发生器。　　但是，坦克不像士兵，可以做出教案般的战术动作。这般大的目标，一定是优先集火的目标。而且，往往是重火力问候。单兵的当坦克武器，强袭机的反坦克武器，甚至一打专门攻击高价值目标的神学武装。　　战场这种真实状况，大型目标再使用核动力风险就相当高了。神学武装也是类似的道理，几乎所有神学文明都有一个词，“反噬”。　　愈大的能量，意味着更大的“反噬”风险。但是灵力对单兵战力的提升，甚至提升到具备战略价值的地步，又使人几乎对它疯狂。但是无论多么疯狂，也会被激增的风险镇静。　　自从神学力量被用于战争，关于这力量的攻与防就开始了。针对灵力的危险性，无疑成为了对灵力目标的最好手段。　　存在“反噬”就必然有其原理，解析其原理，并用于制作武器，书写术式。这些就成为了反制神学武装的利刃。　　面对这种威胁，没有人愿意将过多的灵力存贮在身体里面。安定的时候，它噬力量的源泉。暴走的时候，它将是催命的厉鬼。哪怕只是一瞬间干扰，也足够对面的神学武装要了你的命。　　所以帝国率先有了标准化的灵力补给，标准术式，标准分级；有了先进的地面装甲步兵-坦克，低空骑士，中低空强袭机的立体协同作战；高空歼击机，轨道重炮支援舰的高维支援作战。　　至于它有没有用，是不是一个巅峰强者直接横扫。人类世界，已经没有文明刻意追求培养绝世强者了。星际强国的正规军，全部是照搬帝国这一套。这些已经说明了问题。　　战争不是回合制游戏。灵力是把双刃剑，水能载舟，也可覆舟。人被杀是会死的，哪怕你是所为强者。这就是战争逻辑下诞生的神学逻辑。　　如果不能深刻，体会这些，也就没必要学习现代神学。因为用灵力斗殴，和用拳头斗殴没有本质区别。既然大家都末法了，你不如去学点拳脚功夫，效果也差不多。　　但是，很多人是为了达到巅峰强者之后的权力与力量。沉溺于星球无意间创造出来的一个现实的游戏里。现在这个游戏要关服了，现实的游戏没有了。龙启从的建议是，找一个虚拟的游戏继续沉迷。　　现代神学做不到。　　夏嫣然沉默了。虽然她没听懂龙启从说的一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被她捕捉到了。龙启从没有说，但是却有这个意思。　　你为什么要追求力量？　　这还需要问，追求强大的力量是身为弱者的人类的本能啊？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以前安提佳几乎每一个人都修炼，你不修炼就会比别人弱，就会被压迫被剥削，甚至会死！　　但是现在的安提佳灵脉崩碎，最多不过百年，这个星球的人都会被打回原型。就算有个别人运气好，也不会还有保有多强的力量。可以说，所有人都退到同一个层次。社会的规则也被改写，智慧，才能，金钱将成为新的规则。　　这种情况下，再修炼就不再是追求力量了，而是变成追求武力，甚至追求暴力。你为什么修炼，为了用你的武力欺负别人，剥削别人，甚至杀人？　　夏嫣然沉默了。想明白龙启从可能想表达的意思，她更加无法开口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再这个十岁不到的孩子面前，好幼稚。　　怀揣着如此如此复杂的心情，夏嫣然保持着沉默走了。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静一静。事实上，龙启从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意思，自己也没有那么高尚。他就是想知道，夏嫣然为什么想要学习现代神学。　　如果是想高高在上，她是亲王的千金。哪怕她的父亲被剥夺了实权，仍然可以将她送入一流学府。　　如果是为了欺负别人，虚拟游戏是最好的选择。虽然现在，安苏还没有点出这条科技树，但是过不了两年，帝国给安提佳开发星际通商之后，什么都会有了。　　实在是没有必要学习现代神学，因为它不像古典神学，找个洞，打个坐，闭上眼就是修炼，没事狩下猎，挖个药，寻个宝就有收获。　　现代神学，需要的是堆积如山的专业知识，甚至还要兼修数理化。十几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毫不夸张。需要的是日复一日的疲劳训练，反应训练。一套标准化动作，重复上千次，是家常便饭。　　“白雪，我也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学习现代神学？”　　安白雪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龙启从会突然问她。反应过来，她想也不想答道。　　“为了成为你的力量。”　　这次换成龙启从露出惊讶的表情，旋即问道：“值得么？你没必要跟我走上这条不归路，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你都叫我‘妈妈’了，我能不管你么？”　　龙启从听到‘么’却是无奈的笑道：“你别学我说‘么’了。我这是从小跟爷爷学‘之乎者也’，改不过来了。这样说话，会被人当成沙比的。”　　安白雪一般把龙启从拽到怀里，一顿猛揉，嬉笑之后，呢喃道：“为了你能够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一切都值得。”　　龙启从听到这话，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情感，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情感。　　短暂的安静之后，安白雪问。　　“要不把夏嫣然也拉进来，我看她像是块好料子。你需要更多力量。”　　龙启从沉默了，他本心觉得这个提案非常具有诱惑力。但是却又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沉默良久才说道。　　“让她自己选吧。”　　安白雪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脑海种浮现一个身影。林婉清，那个脆弱的女人，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说不定可以.....　　这般想着，安白雪心中开始打起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