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没有请柬,只能身穿最精致的衣服在尼洛的别墅门旁徘徊。 富贵之家,所请的仆人似乎也带着贵气,他们会对主人邀请的贵宾鞠躬服侍,却看不起给他们塞钱进门的人。 我已经落魄,又怎能去丢这个脸? 正茫然间,一辆豪华轿车开到门外,几个站在门口处的仆人也许知道来得人身份贵重,争相开门问好。 好机会,我一溜烟进了大门。 门内歌舞升平,好一番繁华气象。 这场合我本司空见惯,今天却特别的不习惯,总感觉周围的人都盯着我看。 尼洛正在楼梯处和人聊天,手里象往常一般端着红酒,轻轻一摇一晃,好不安逸。 我不愿错过机会,立即上前。 “尼洛。” 尼洛回头,见是我,微微诧异。 不愧是名流,神色一变,微笑起来: “生生,原来你来了。” 态度亲切地和我打招呼。 我心里松半口气,他不立即叫保安,事有可为。 我说: “我来道歉。” 不用平日说笑的语气,而是很认真的道歉。 尼洛摇头道: “小事情,为什么挂在身上,这不合你的风格。” 我低头思量是否现在开口求他资助黄氏。 只要他答应,什么事情都好说。 可是,我值这么高的价钱么? 若被他一口拒绝,何其难看? 尼洛问: “生生,你有话和我说?” 我抬头看他神色,不象记恨在心。但商场中人谁没有十七八套面具,时刻戴在头上。 就说那荣与将,我又何曾看懂一分? 说不定他只是诱我哀求出口,再加戏耍,为酒会增添一个笑料而已。 “我…..” 真是没用,事到临头,居然才犹豫起来。我吞吞吐吐半天,脸色不知道红到什么程度,终于咬牙道: “黄氏不稳,贵德可否看在以往交情,资金贷款方面通融一二。” 尼洛依然微笑,他早已料到我的来意,那是肯定的。 正满心慌乱等着他的回答,身后一人悠然道: “尼洛好忙,酒会居然还要想着公事。” 这声音一入耳,我浑身一震。 霍然转身,几乎睁裂眼眶。 西装革履,打扮得全身焕发光彩的荣与将,就站在我身后。 他笑着靠近我: “生生,好久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应该恨得此人咬牙切齿,一听那句“瘦了”,偏偏鼻子一酸,居然泛起满腔委屈。 我让开两步,别过头恨恨道: “承蒙关心,认识了你荣与将,有谁可以不瘦几斤?” 与将轻笑两声,很有度量地不作答。 尼洛亲切地拍他肩膀,说: “与将,你来晚了。如果照中国人的规矩,应该罚酒。” 他们态度亲密,看得我心头大撼。 原来早有勾结,我又何必来自取其辱? 想立即离开这尴尬地,无奈脚象钉在地上一样,眼睛也离不开春风满面的与将。 恨恨恨……说不完的恨! 尼洛和与将交谈两句,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 我知道求救无望,自然不会再唤住他。任他走远,愤怒地盯着破坏一切的与将。 与将把目光定在我身上,慢慢靠上来。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好无辜的语气,哼! 我冷笑着抬头瞅他一眼,不由心浮气燥。 “生生,你的唇好美。” 他柔情万分,在我耳边轻说: “我每天都好想你。” 这个混蛋! 怒火简直烧得我头脑冒烟,只想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出来。 我定定看他温柔的脸半晌,越看越气。 簌然拿起手边一样东西就往他头上砸去。 这一砸用劲全身力气,又快又猛,与将躲也躲不了。 哐铛一声巨响,压过全场的音乐。 尼洛放在楼梯扶手上价值不菲的花瓶,碎得不能再彻底。 与将满头鲜血,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只怔怔望着我。 全场的宾客都安静下来,似乎人人惊呆。 “啊!” 骤然一声尖叫,不知道出自哪位名门闺秀。大厅开始**起来。 我僵硬了一般,看着与将缓缓倒下,滚落楼梯。 一切事情发生在瞬间,我猛然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门外的保安还闹不清楚什么事情,看着我跳上跑车踩尽油门扬长而去。 一路急驰。 风呼呼吹进车内,吹不去我心头焦躁。 我杀了人。 与将,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猛然想到与亭当日,犯下罪行是否也同样心情。 与将,他当日把与亭逼得发狂,今日也把我逼得发狂。 与亭还有荣世伯用荣氏交换自由,我呢?黄氏摇摇欲坠,何必与将花心思来讨。 远远看到家门华灯,想起里面的爸妈,猛踩刹车。 跑车尖叫一声,停在幽黑的路侧。 不能回去,我不能回去。 犯了大罪,怎么可以往家里跑。 我不想坐牢。 立即将浑身上下所有财物搜集一番,幸亏还有点钱。 虽然不知道还有几天黄氏就要宣布破产,但现在名表金卡,还在手上。 我慌忙下了跑车,小跑着找了几处提款机,尽量提取现款。 不敢和家里联系,匆匆买了一张长途车票,逃得远远。 谁能想到,我生生也有如老鼠过街一样逃亡的日子。 若昨天有人和我说,我会成为逃犯,那绝对只能换来我的哈哈大笑。 人生,果然无常。 长途车上,我凄凄凉凉,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 可眼睛干涸,流不出一滴泪来。 与将与将,我与你何冤何仇,要让我沦落至此不堪境地? 难道真是前生欠下的债,要今生来还? 那你今生欠我的,就下世还么?